人太多,以至於那些在附近街區宣傳的小子們都被叫回來維持秩序。


    除了那飯點時的酒樓飯肆,何曾見過這般排隊的盛景?


    謝崢啞然。看來小丫頭的宣傳手段確實有用,怪不得自己要挨懟……


    既然如此,他便無需再進去添亂——好歹是皇子呢,萬一被哪家小廝認出來,可就不美了。


    如是,他便領著安福等人返回宮裏。


    順便給小丫頭報個喜。


    【哈哈哈,我就說不用擔心嘛~有那國子監祭酒的文章,又不貴,但凡有點野心的書生,就不會放過這個月刊~~~】


    【哈哈,我真是太厲害了,我怎麽會想出如此驚才絕豔的點子呢?真是前無古人後無——哦,後麵可以有~~哈哈哈~】


    滿頁的「哈哈哈」,看得謝崢唇角不自覺勾起。


    【哦對了,你上午不在,我已經寫好了下個月的連載內容了。】


    謝崢笑容一僵。


    【來來,我寫給你,你幫忙抄一份給你的人。】


    謝崢:……


    【記得要用我的字體!!我雖然沒法親自交稿,但我的靈魂永在!我寫的稿子必須帶著我的靈魂被送進印刷部!!】


    謝崢嘴角抽了抽。


    半個時辰後。


    謝崢終於將祝圓的稿子謄抄好,校閱了遍無錯字後,疊好,裝進莊子特製的信封袋子,再戳個泥印,最後用祝圓的字跡在信封上提了個「佩奇先生」。


    然後他深吸了口氣,認命喚道:「安福。」


    侍立在旁的安福忙不迭快步過來:「奴才在。」


    謝崢抓著信封的手停在半空。


    安福雙手恭敬前舉,欲要接過來,卻半天等不到東西,詫異抬頭。


    隻見謝崢神情詭異,一副不想開口,又非得開口的模樣。


    他下意識瞅了眼謝崢手裏的信封袋子,立馬回想起曾經經曆過的場景,登時脖子一縮。


    下一瞬,謝崢終於說話了,聲音仿佛從牙齒縫裏艱難地擠出來一般。


    隻聽他道:「將這份《絕情書生農家妻》給印刷部,說是佩奇先生的續稿。」


    「……是。」安福接過信封,頭也不敢抬,急忙退了出去。


    直到出了房門,看不見謝崢才抹了把汗。哎媽呀,沒想到主子竟然有這等愛好,還藏著掖著生怕別人知道,嘖,怪可愛的。


    反觀屋裏的謝崢,他第一百零一次地在心裏質問自己:為什麽要應下這件事?為什麽?難道偌大京城,就找不到第二個能寫出如此……酸爽酣暢的話本了嗎?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謝崢如是安慰自己。


    他需要擴大月刊的受眾量,不能隻局限書生舉子……


    【話說】對麵的祝圓又寫字了,【你的身份夠不夠高?】


    謝崢回神,皺眉:【此話何解】


    【你這月刊售量要是起來了,你要在裏麵塞點私貨,不要太容易哦……小心被別人盯上啊。】古代文字獄可不是鬧著玩的。


    為這?【放心,這些並不是問題】他主要是想把文人抓在手裏,尤其是寒門學子。若是他們經了自己的月刊考上進士,也算是受了他的恩惠,以後他想要推進什麽事,估計能輕鬆些……


    祝圓擔憂:【這些才是問題啊,輿論多重要啊,掌握民眾輿論,就是掌握朝廷喉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呢!】


    謝崢愣了愣:【區區一份刊物,即便數量多達十萬份,也弄不出什麽風浪】


    不過十萬份,扣除老弱婦孺和各大官員,剩下大半是書生。區區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即便想起事,也做不了什麽。


    祝圓恨鐵不成鋼:【你怎麽就這麽點誌向啊!這是月刊啊,一月才一刊,書冊又不會過期腐化,送哪裏不行?十萬份,做個幾年,一刊沒有百八十萬的銷量,你都別說認識我了!】


    謝崢悚然。百八十萬……


    【將來做大了,你不光可以放科舉文章,還能放啟蒙兒歌、算學基礎、農田栽培技術……臥槽大哥我隨便說說,你還是別倒騰了,好好連載小說吧!】


    謝崢愣住了。


    若真如祝圓所言,月刊簡直就是百姓開愚普文、推廣朝廷政策的利器……


    看他半天沒說話,祝圓著急了:【真的,大兄弟,聽我一句勸,你好好連載小說、加點地方風聞就夠了,別的別摻和這是找死!】


    謝崢眸色暗沉。他盯著虛空一點靜默半晌,提筆道:【若是,我能讓皇上參股呢?】


    【……】祝圓呆了呆,咬著筆頭想了想,【不夠,如果你真想往這些方向發展,最好將書鋪的名頭放在皇帝老兒名下,以他的名義去推!】


    謝崢擰眉。那名聲不都……等等!他才十六歲。


    是他浮躁了。


    他長舒了口氣,再次落筆,道:【我知道了】


    寫完也不管祝圓回答什麽,扔了筆,團了紙張,扔進火盆,親自點火,看著紙團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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