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嘉帝自然也不會例外。


    剛被擼下來的運鹽使,乃是正兒八經科舉出身,經翰林、轉戶部等部門一步步升上來。


    白身出身,沒有家世背景,在京城毫無根基,除了兢兢業業為承嘉帝辦事,別無他途。


    但,是人就有缺點。


    這位野心勃勃的鹽運使大人,以不惑之齡,納了中書省的參知政事的同族侄女為妾。納妾後的第三年,便得以擢升,被派往江南監管鹽運。


    而中書省的參知政事是誰?


    安妃族妹嫁給了他的弟弟。


    這關係一捋,大夥頓時不敢查了。


    承嘉帝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氣得要命,還得看在自家妃嬪兒子的份上從輕處罰。


    參知政事直接降成六品員外郎,後宮裏的安妃被降為嬪,謝峮則月例減半、禁足半年。


    聖旨送出去後,靖王府頓時換了一批瓷器。


    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自然有許多人去查那群告禦狀的老弱病殘。結果卻驚奇地發現,這群人仿佛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一般,半點痕跡都找不著了。


    倘若謝峮一係原來還心存僥幸的話,在遍尋不到告狀之人後,他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調查結果一出來,靖王府又換了一批瓷器。


    依然待在宮裏的謝崢卻鬆了口氣。


    經此一役,謝峮一係沒個幾年怕是起不來。以後刺殺想必會少一點了……


    「安瑞。」


    「在。」


    「好生安置那群人,別讓他們的親人白死了。」


    「是。」


    謝崢沉吟片刻,道:「裏頭若是有得用的苗子,好好培養。」雖然背後有他們援助,可是能拖著這麽一大群老人婦孺,能躲過江南鹽政官匪的聯合圍堵,其中必有人才。


    安瑞自然明白,忙低聲應了:「誒,奴才省得。」


    「劉長洲呢?」


    若不是劉長洲,他們也拿不到證據,結果出來可能需要更久的時間,甚至無功而返。


    劉長洲給出的賬本,居功至偉。


    安瑞忙稟告:「已經給他們換了戶碟送到西北邊,後半輩子安安穩穩沒有問題。」


    謝崢皺眉:「他們?」


    安瑞嘿嘿笑:「奴才也是未想到這劉長洲還是癡情人,舍了錢財給妻兒,帶著那位小倌雙宿雙飛了。」頓了頓,忙又補充,「他的妻兒也另行安置好了。」


    謝崢:……


    安瑞見他不說話,撓了撓頭,嘿嘿笑道:「奴才是閹人,自然不懂這尋常人家的情情愛愛,讓主子看笑話了。」


    謝崢腦中閃過些什麽。


    太快了,仿佛隻是他一時錯覺。


    他回過神,搖了搖頭,朝安瑞溫聲道:「這段日子辛苦了,歇幾天再來吧。」鹽案的事情幾乎都是安瑞在暗中調度,已經忙了幾個月了,歇幾天也是值得的。


    「那怎麽行,除了安福,那些小崽子們那個知道伺候您的?奴才不在的話,您要是連杯熱茶都喝不上——」


    謝崢擺手,沒好氣道:「不歇就不歇了,嘀嘀咕咕的作甚。」人還不是他跟安福教出來的。


    安瑞嘿嘿笑:「謝殿下體恤。可咱們這種閹人,歇息了也是悶在屋裏,還不如跟著您。」跟著謝崢還能到處溜達呢。


    「你自己決定便好。」


    「誒。」


    ☆☆☆


    遠在江南的動蕩,朝廷上層官員的更迭,都與祝家無關。


    這段日子,祝家與劉家走得愈發近了。


    國子監司業不管是品階還是名聲,都比祝修齊的要高,故而一開始看對眼的時候,是由張靜姝先送貼到劉家拜訪,以作姿態。


    她帶著祝圓去了回劉家後,兩家才正式開始來往。


    劉夫人來過一回後,再下一回,便帶著劉新之過來拜會祝老夫人。


    彼時,兩家也算是過了明路。


    祝圓便被找了個理由叫過來,與劉新之碰了一麵。


    與狗蛋口中描述的不一樣,劉新之大約一米七多,不算太高,還微微發胖。五官肖母,不俊,但微微一笑便能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說話也是溫溫和和的,看起來脾氣不錯。


    祝圓是以送東西的名義過來的。


    從進門開始,這位年輕人便一直盯著自己腳上靴子,半點不敢抬頭看。


    逗得屋裏諸長輩悶笑不已。


    劉夫人自嘲道:「哎呀,這小子讀書讀傻了,大家莫要見笑。」


    祝老夫人擺手:「哪裏哪裏,這說明您家裏規矩好。」


    被誇規矩,劉夫人自然高興,看了眼自家傻兒子猶自呆坐著,趕緊罵他道:「剛讚了你呢,怎麽還傻坐著?祝姑娘來了你也不趕緊給人行個禮?」


    劉新之急忙站起來,朝前麵方向拱手作揖:「抱歉,小生失禮了——」


    眾人哄笑。


    劉新之茫然,彎著腰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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