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除了匯報平安,還會講講他們日常的生活。比如這段日子學了什麽、吃了什麽。


    除此之外,大多孩子都會在信中抱怨,比如,得自己洗衣服,得打掃屋子,偶爾還得自己去池塘釣魚加菜。


    十數封信件皆是如此,各自表述不同,內容卻大體相同。


    幾家一合計,自然信得透透的。知道自家孩子平安,他們好歹是鬆了口氣,暗中自然派人沿著這些線索去尋找,明麵上也恭恭敬敬,生怕孩子沒找著,惹了謝崢。


    不管如何,這些人總算安分下來。


    有了他們的配合,謝崢的發展計劃才開始慢慢步入正軌。


    故而,聽了安福的話,謝崢也不惱。


    隨手將紙團扔進火盆,他問道:「他們最近都聽話嗎?」


    安福笑了:「聽話,聽話得很呢,若是不聽話,奴才豈會幫他們跑這一趟呢。連上月稅金都不需要催繳,自己乖乖去府衙交了呢。」


    謝崢這才作罷。他想了想,道:「我記得吳家、劉家、張家的都有幾名,各挑一小的送回來。」這幾家比較配合。


    「……是。」安福腆著臉,「那錢家?」


    謝崢冷冷掃他一眼。


    安福立馬縮了縮脖子:「主子您別多想,這不是那錢大虎太能折騰,天天追著奴才叨叨,奴才實在撐不住嘛……」可不是他收受了什麽賄銀。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哪裏敢喲~


    謝崢神色這才緩和下來,問:「查清楚錢家手裏有什麽了嗎?」


    「還不確定,不過,猜測是……」安福嘿嘿一聲,伸出拇指食指搓了搓,道,「有這個。」


    謝崢凜然:「銀礦?」


    若是真有銀礦……


    若是被祝圓那小財迷得知,怕是又要嚷嚷著見麵分一半了吧?


    遠在京城的祝圓打了個噴嚏。


    誰?哪個兔崽子罵她?


    謝崢此人,過於心高氣傲,做不來阿諛奉承之事。


    但他聰明。


    他知道做什麽事情,是承嘉帝喜歡的;什麽樣的事情,是對百姓有益的。


    百官的看法,反倒不甚重要。


    基於承嘉帝還正值壯年,他甚至不需要、也不能討好百官。


    當此時,他若是得了百官擁護,第一個不饒他的,便是承嘉帝。


    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說到底,除非篡位,否則,他要坐上那位置,隻需要討好一個人——承嘉帝。


    而承嘉帝看重什麽?


    大衍。


    身為帝王,承嘉帝最為看重的,就是大衍的國運、大衍的民心。


    謝崢正是抓住這一點,南下修堤治水、整改稅務、翻起鹽案、搗出兵部積弊……


    種種件件,哪個不是得罪官員的事情?


    攤丁入畝及稅鹽案件下來,他已經得罪了幾乎半個朝廷的文官。


    朝廷勢力錯綜複雜,誰沒個不爭氣的親友後輩呢,被謝崢這麽一折騰,多少家族被拉了下來,盤根錯節的朝廷關係都被謝崢搗得亂七八糟,他們恨謝崢也是正常。


    相對應的,承嘉帝對他確實多了幾分上輩子沒有的親昵和寬容,但凡不是太過出格的事情,幾乎都應了他。


    可聊齋的建立、書紙降價,以及《大衍月報》的現世,卻又讓謝崢在文人中的名聲陡然上升。


    早在祝圓與他提起這些的時候,他就已預料到會有些影響,卻萬萬想不到效果如此巨大:


    《大衍月報》的刊印,尤其是科舉欄目的開通,讓更多舉子得到科舉信息。


    書紙的降價、印刷術的改良,讓許多平民學子看到了更多的好書、得到更好的練習。


    光這一年,京城便多了不少的啟蒙私塾,各種因為書價下降丟了抄書這份收入的書生跑去當先生。


    種種舉措,讓朝廷文官、尤其那是平民出身、靠科舉考出來的文官,一改原來的中立觀望姿態,紛紛對謝崢讚不絕口。


    謝崢手上事兒多,也少與其他官員走動,加上那段日子被祝圓之事攪得心煩意亂,一開始便未曾發現,等到他想起承嘉帝好長時間沒有召見他時,他才驚覺不對。


    普通官員功高尚且震主,他身為皇子,豈能美名蓋過承嘉帝?


    恰好與秦又聯合籌謀之事已準備得差不多,加上與祝圓的親事塵埃落定,他索性便向承嘉帝提出要下去縣城曆練——離開京城,避避風頭。


    嗯,臨走之前再扔出個兵營坐吃空餉之事,將朝廷百官與承嘉帝的注意力轉移到另一邊去,然後他才拍拍屁股走人。


    再者,遠離了京城,他才能放開手腳。


    所以,說到底,他並沒有祝圓想象的那麽……體恤民心。


    他下縣城,說是為了學習,實則,不過是權衡利弊之下的選擇。


    若是能有別的收獲,自然是最好的。


    而今,在這偏遠的枬寧縣,竟然藏了有銀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書中自有圓如玉 卷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清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清棠並收藏書中自有圓如玉 卷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