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卻未如猜想那般回府。


    傅新桃在蕭家等了他兩刻鍾,依舊不見人,唯有留下粽子先回去了。


    如是又平靜過得兩日。


    日上三竿,正在研磨藥粉的傅新桃無端端收到一封來自她師兄楊正安的信。


    楊正安人在京都,他們如今離得很近,偏叫人送信來。傅新桃疑惑中淨過手、接過信,她起初擰眉認真去看信上的內容,字字句句看到最後,表情卻變得古怪。


    像在笑,又像是別的什麽。


    楊正安信裏提的事,確實讓傅新桃心情複雜。


    幸好她師兄把事情說得明白,否則她非得馬上趕過去仔細問問不可。


    因為這封信裏寫著邢麗春從北鎮撫司出來了。


    自從那一日,邢麗春當街行刺並落到錦衣衛手裏,後來被押去北鎮撫司,楊正安便每天都要往北鎮撫司跑。他做不了別的什麽,索性在附近支起個義診的攤子,一來找了個由頭,二來也可以蹲守情況。


    直到今天——


    等得越久心裏越不安,睡不好覺,楊正安一日比一日醒來得早。


    甚至今天天不亮,他人已經到了北鎮撫司的門口。


    令楊正安更沒有想到的是,他這麽早,竟然會見到邢麗春。


    人不知什麽時候被錦衣衛送出來的,昏迷著靠在他平常支義診攤子的樹下。


    那會兒已根本顧不上別的念頭。楊正安一方麵生怕邢麗春又被抓進去,一方麵發現她身上有傷、傷勢不明,害怕她情況不妙,連忙把人帶回東梁河的宅子醫治。


    回去好好檢查過一遍,他又發現,邢麗春傷得並不重。


    起初瞧見的那些傷口乍看嚇人,卻隻是皮肉傷,完全沒有傷筋動骨。


    他多少關心則亂。


    否則彼時便該發現邢麗春呼吸、脈搏皆平穩,不似傷重。


    邢麗春性命自然是無虞的,亦無中毒之類的跡象。


    但這樣反而奇怪。


    顯然,如若錦衣衛這幾日是對邢麗春嚴刑拷打,她不可能會是這樣的狀態。


    那麽必然是邢麗春未曾被那樣對待。


    這是誰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楊正安十分意外。


    他沒有多想,便覺得需要把事情告訴傅新桃。隻是還得照顧邢麗春抽不出身,楊正安去不了傅家當麵說給傅新桃聽,不得已選擇寫信,至少讓傅新桃知道這些。


    傅新桃同樣詫異於楊正新信上寫的內容。


    蕭衍這麽做,是不是多少說明……她之前猜中了一些事情?


    雖然哪怕當真如邢麗春所言,蕭衍是她的殺父仇人,雖然以她的能力也撼動不了蕭衍半分,但顯然,沒有誰會當真隨隨便便放過一個想要取自己性命的人。


    這樣無異於放虎歸山。


    傅新桃也不覺得,蕭衍如今是那種盲目自信到自負的性子。


    最有可能是邢麗春誤會了。


    在北鎮撫司,說不定,蕭衍已經和她把誤會解除。


    既然蕭衍把邢麗春放出來,讓楊正安直接把人帶走,也沒有任何其他的話,他定是有十足把握可以把事情解決妥當。但,他打算怎麽解決?畢竟邢麗春那天做的事,想要找個合適的理由說服旁人實在不易。


    前幾日給蕭衍送粽子去也沒見有個回信。


    傅新桃想,邢麗春能被放出來,蕭衍這會兒也許不忙?


    她琢磨過半晌,往蕭府走了一趟。


    傅新桃沒能逮到蕭衍。


    非但如此,她還從蕭家仆從口中得知,這幾日蕭衍都未曾回府。


    「從哪一日開始的?」


    傅新桃追問,仆從回答:「端午那一日起二爺便未回來。」


    端午那天開始就沒有回過蕭府。


    多半不是因為邢麗春,而是因為……皇帝陛下麽?


    傅新桃本以為端午那一日,皇帝陛下是身體犯了小毛病,現下看來,許是沒有那麽輕鬆,否則蕭衍不至於忽然忙到腳不沾地、家都不回。假使如此,事關重大,她是不該特意窺探的。


    蕭衍不在,繼續留在蕭家也無益。


    他現下有更重要的事得忙,邢麗春的那一件,不妨以後慢慢問。


    傅新桃如是想著,不打算留下等蕭衍,也就直接回傅家。


    穿過庭院時,原本陰沉沉的天忽然間下起雨。


    豆大的雨點砸在臉上,雨下又大又急,傅新桃連忙提裙走到廊下。


    一場雨下得全無預兆。


    蕭家管家說去幫忙取傘來,她便在廊下等,眼睜睜瞧著外麵雨越來越大。


    待取來傘,天地已經變得白茫茫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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