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你其實能贏過我對吧?」


    司徒夜淡淡一笑,故作困惑問:「你說什麽?」


    「這裏沒有第三者,跟我正式打一場,我要看你的程度究竟到哪了。」


    「我不是輸你了?」


    他的口吻彷佛一點也不在意白天的輸贏,讓司徒日更費解。


    「你不是說從不輸給女人,難道輸給我這個女人你一點也不覺得丟臉?你是皇帝,應該不能輸給女人吧。」她故意刺激他,「輸給我不會覺得沒有麵子?你的自尊心能容許你輸給女人?」


    提到自尊心,司徒夜的表情一沉。司徒日出招朝他攻去,他立刻還手回擊,兩人一來一往,誰也不讓。他本不想出重手,奈何司徒日逼得他無法再保留實力,必須認真,要不就會輸,他在她眼中看見對武術的專注,清楚這次若再讓便是傷了她的自尊,所以他不再退讓。


    他們的比試,五分鍾後輸贏已現。


    司徒日輸了。


    她倒在地上,累得站不起來,用盡全力仍是輸,但她卻不會不甘心,而是心服口服,因為司徒夜有許多招式是她想不出來的,雖然狡猾卻是無懈可擊,她學武術是為了防身、延續司徒家的傳統,但在司徒夜身上看見的卻是生死搏鬥,他是為了生存而打。


    司徒夜見她始終不起,以為傷了她,憂心地問:「可有受傷?」


    司徒日輕輕搖頭,望著他,「你是我教過在最短時間內融合兩種不同武術的學生。不過你曾說從不輸給女人,為何又要輸給我?」輸給自己的學生她不覺得受辱,反而欣喜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若贏你,不就無法討到溫柔了?」他說得理直氣壯。


    一開始,他確實不願輸給一名女人,經過觀察後,發覺她對弱者會有很多的退讓和付出,他因此希望從她身上得到更多的關懷,她溫柔得似一道暖風,緩緩拂過他的身邊,若能擁有定會讓他心情極好,所以寧可敗在她手上。


    他喜歡待在她身旁。


    自在、閑適,有種能夠透口氣的輕鬆。


    「你贏了,不代表就能為所欲為。」


    「我並不想為所欲為,隻是想更接近你一些。」


    「接近我做什麽?」她疑惑。


    司徒夜深邃的眸子閃過一抹期待,「我希望你能像看著你妹妹、爺爺那樣看著我。」他看得出來,司徒滔與司徒艾對她來說何等重要,是讓她用性命保護的親人,他不需要她保護,卻渴求她付出的那份情。


    司徒日愣了一下,似乎更不明白,「看著你?」


    「你很溫柔。」他躺在她身旁與她對視。


    「我溫柔?!」司徒日顯得更詫異,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溫柔,要不然她的學生們就不會每回都求她手下留情,希望她溫柔點。


    司徒夜以指腹輕輕滑過她的臉頰,醉心地說:「你不曉得你看小艾和你爺爺的目光總是很溫柔嗎?好似你所有的感情全給了他們,我喜歡那時的你,宛若無瑕的光芒。」


    司徒日眨眨眼,被他的手指弄得有點麻、有點癢,心彷佛也顫抖了起來,不知如何回答,因為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也未曾有人像司徒夜這樣能夠毫無芥蒂地靠近她。


    她的徒弟們看她總多了幾分敬畏、仰慕,會因為她一身武術而對她另眼相看,學校的同學則是懷著好奇的心態接近她,無論是哪一種她都不喜歡,所以不讓他們靠得太近,但她與司徒夜相處的時候卻不會感到壓力,即使拿他沒轍,也不會覺得有任何不自在。


    她確實不討厭和他相處。


    兩人靜默了幾分鍾,司徒日還想說些什麽時,抬眼才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清醒的時候那樣精明穩健,睡著了就像個天真的孩子一樣,她記得這時候的司徒夜應該是二十八歲,已經在皇宮中掀起腥風血雨的親族相殘戲碼,可是……實在很難想象此刻的他竟會是那個屠殺親族一千的無情帝王。


    或許如今的司徒夜,失去了一切的包袱,才回歸了他最初的本性。


    她雖不會看人,但她認為司徒夜雖然不是個好人,但也不是十惡不赦的惡人,隻希望這回不要錯看了。


    「為什麽?」


    「別怪我,我也是為了自己著想,身處在這皇宮之中,誰能不為自己多著想,縱然是我,也得一心為己……所以別怪我,要怪就怪我們不該來到這裏。」


    「既然不愛這裏,我們可以離開,一如從前,我們四人相依為命不也很好?」


    「來不及了……我已經一腳踩入泥淖,再也回不了頭。你放心,這毒藥不會讓你太痛苦,這是我僅能給你最後的……親情。」


    「哈哈……這樣的親情我寧可不要!」


    「……別怪我,別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已經當不了太子了,而我想要更多的權勢,對不起……」


    「不必抱歉,我的命是你給的,如今隻是還給你而已……不必等毒發了,給我一劍吧……」


    「對不起……」


    「嚇!」


    司徒夜猛地坐起身,滿身大汗,雙眸透著幾許驚駭,大口大口喘氣,在夢中,他看見一名打扮華貴的女人一劍刺向他的胸口,然而她的臉卻看不清楚。


    「怎麽了?」


    司徒日不知自己怎麽了,始終陪在他身邊,適才她被他的夢囈吵醒,見他神情痛苦,她伸手想叫醒他,反而被他握住手,下一瞬,他便醒了。


    「我做了惡夢,夢見有人要殺我。」


    「是誰?」


    「看不見對方的臉,隻知道是一個女人,一個我似乎很熟悉的女人,但我想不起來那人是誰。」他想抹去臉上的汗才發現自己握著司徒日的手,剛剛在夢中時,他覺得很不舒服,分不清是現實還是惡夢,直到有一股溫暖包圍他才將他自惡夢中喚醒。


    原來那股溫暖……是她。


    「想不起來就別去想了,再睡一會兒,我……會陪著你。」抵抗不了他傷痛的眼神,她難得帶點撫慰地說。


    司徒夜牢牢握住她的手,猶如懇求地說:「你好溫暖……在你身邊會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得到強大的後盾,讓我很安心。」


    司徒日隻是靜靜讓他握著手,眼神卻不知不覺柔和了。


    她不懂男女情愛,也不想懂,更沒時間懂,可爺爺說總有一天她會遇上一個讓她心甘情願跟隨、並且信任的男人。


    她還沒有心甘情願想跟隨司徒夜,也無法完全信任他,但他的出現卻讓她有了些許改變,慢慢在意他,想更了解他……


    這樣是好是壞呢?


    夏季午後雷陣雨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往往教人措手不及。


    下午兩點就沒課了,司徒日快到家時正好下雨,碰巧看見司徒夜淋成落湯雞。


    她撐著傘快步走過去。


    司徒夜聽見腳步聲,轉頭看見她,笑了。


    她瞧見他懷裏有三隻小狗,「打哪來的?」


    「紙箱裏跑出來的。」他伸手逗著懷裏的小狗,臉上滿是真切的笑容,「這麽可愛的狗,不曉得誰那麽粗心大意將牠們忘在這裏,我在等那人回來。」


    他略帶稚氣的表情讓她覺得他比小狗還惹人憐愛。


    「不會回來的,把狗放在路邊就是不要的意思。」


    「這樣啊。那牠們怎麽辦?」


    「先帶回家吧。」


    兩人回到家,換掉身上的衣服後開始分工合作處理這三隻小狗,不過兩人顯然都沒有照顧小狗的經驗,折騰了近兩個小時才完成這個大工程。


    司徒夜累得躺在走廊上,三隻小狗玩得不亦樂乎,甚至還在他身上跑來跑去,司徒日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時間就此停住也不錯。


    每個人對於出生在哪兒都沒有決定權,出生後的環境如何也沒有選擇權,假使司徒夜不是生在帝王之家,或許就能擁有不同的人生,能夠保持他原本的性格,那麽他應該就能如此愜意的生活了。


    她閉上眼,忽覺唇上有溫熱的感覺,睜開眼睛一看,是司徒夜抱著一隻小狗擦過她的唇。


    「在想什麽?」


    「想……你。」雖聽來曖昧,但她是說不來謊言的。


    司徒夜眉眼盡是笑意,「前幾天還避我如蛇蠍,現在卻防備盡失地在我麵前,不怕我偷襲你嗎?」他晃著手中的小狗,笑得有些壞。


    「你會想回梁國嗎?」她突然問道。


    司徒夜手一鬆,原本掙紮的小狗立刻跑回同伴身旁又玩鬧起來。「回去做什麽?如今的我失去記憶,對梁國沒有任何感覺,倒不如與你在一起,對於權勢我完全沒有興趣,愜意逍遙的日子比較適合我,就像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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