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傅新桃想起那枚荷葉龜遊佩。


    她從腰上解下玉佩,抬眼望向蕭衍:「謝川看到這玉佩就說你很信任我。」


    「這玉佩……是有什麽淵源嗎?」


    「也多虧它,謝川前些時候才放心帶我來見你。」


    蕭衍從傅新桃手中取過玉佩,探過身子,重新將玉佩係在傅新桃腰間:「沒什麽淵源,隻是因為當初那一戰打得慘烈,九生一死,是以這戰利品也稀罕起來。」


    「謝川知道我不會隨便把這東西交給旁人。」


    「見它在你手裏,自然信你。」


    傅新桃從蕭衍的這些話裏聽出另外一層意思。


    東西不會隨便交給旁人,卻交給她,這般分明是說……


    她手指輕輕摸一摸腰間玉佩,指尖觸感溫潤,一顆心也被安撫。


    傅新桃道:「既是象征勝利與榮耀之物,交給我,我更要好好珍惜才行。」


    「好了,你休息吧。」


    該說的話說完,她起身,「我去看看師傅,商議何時回京都。」


    蕭衍頷首,算是認同傅新桃的話。


    傅新桃扶著他躺下,之後才端著藥碗出去了。


    蕭衍閉眼躺在床榻上,狀似閉目養神,心中所想,卻是一些並沒有和傅新桃提起的事。譬如,太子趙祐景讓她暫時離開京都,到安慶府來的另外一層原因。


    京都疫情已好轉,差不多也到了論功行賞以及追責問錯的時候。


    論功行賞是榮譽加身,追責問錯則大為不同。


    疫病既多少因前來進貢的番邦人員而起,這責任不免落到負責這些事宜的鴻臚寺與禮部頭上。傅新桃的父親身為禮部侍郎,有所牽連在所難免,亦逃不開。


    蕭衍想,太子或會去皇帝麵前為傅大人求情。


    外人以為傅新桃人在暢春園,也會以為是她哀求於太子,太子才這麽做。


    且說不得私心裏,趙祐景是希望傅新桃避開這一樁的。


    但他做出這樣的安排,隻怕在有些事情之間也已徹底做出選擇。


    看來……


    蕭衍暗忖道,他一樣不能在安慶府留得太久,須得盡早回京都才是。


    在安慶府雖逗留一段時日,但因著蕭衍,傅新桃沒能好好遊玩一番。


    待蕭衍身體基本無礙,她又準備啟程回京都。


    此前,吳洪收到傅新桃的信箋,怕自個徒弟亂來,當時立刻隨謝川派去送信之人一並趕到安慶府。後來見自個徒弟不曾犯傻,蕭衍也救回來了,便十分心寬,亦自有閑心領略南直隸風光。


    縱然吳洪身體如何康健,到底年事已高。


    他出門玩樂這些天,皆是邢麗春陪伴在他左右,悉心照顧。


    到得啟程前一日,吳洪見邢麗春打算空著手回去,不由主動提醒道:「正安曉得你來南直隸,他非常擔心你。何況難得來一趟南直隸,總該帶些特產回去罷。」


    這樣的暗示叫人很難不懂。


    邢麗春卻假作不知,淡淡口吻回:「麻煩。」


    來到安慶府以後,邢麗春沒有與他談起過半句楊正安,吳洪其實便已發覺出不對勁。年節那會兒,兩個人尚且一道來與他拜年,現下這般態度,屬實蹊蹺。


    吳洪思索中笑說:「既然覺得麻煩,那便算了。」


    他摸摸自己一把胡子,又道:「如此,我也不必買了,確實麻煩。」


    邢麗春見吳洪什麽都不問,雖然對她來說會輕鬆一些,但總感覺不對勁。


    隻她亦不再多言。


    「老夫相信你做任何決定與選擇都有自己的理由。」吳洪端起茶盞,喝得一口熱茶,不緊不慢道,「不過,你曉得蕭衍為什麽身中蠱毒,不知自己時日幾多,也未曾故意疏遠我那小徒弟麽?」


    邢麗春抿唇沒有說話。


    吳洪話鋒一轉:「刻意的傷害,從來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邢麗春想起舊事,眸光微閃,依舊緊抿著唇。


    吳洪卻擱下手中茶盞起身走了出去。


    ☆☆☆


    一整天見邢麗春心不在焉,入睡前,傅新桃不由拉住她問:「你怎麽了?」


    邢麗春也問:「什麽怎麽了?」


    傅新桃帶她坐下來,替她倒杯茶水:「有心事?」


    邢麗春否認道:「沒有。」


    傅新桃將茶杯塞到她手裏,輕輕歎氣說:「怎麽可能沒有?沒有心事,便不會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你平日裏從來不是這樣的。現在這樣,瞧著叫人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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