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太太狠狠瞪著白茂秋,又瞪向白可,說:“不過就是個臭演員,拋頭露麵不值錢!除了演戲、裝可憐哄男人,還會什麽?!”白權的助理忽然慌慌張張闖進會議室,趴在白權身邊耳語,白權麵色大變。白太太隻聽柴副書記嗡嗡嗡,聽不清後麵的話,不由急忙喝道:“說什麽!大聲點!”白權嘴唇顫抖,“舅舅,被帶走了。”白太太側耳問:“你舅舅怎麽了?”白茂秋哼了一聲,“你聾了嗎?柴廣震這個大貪官,被檢察院帶走了!”白太太最後的主心骨崩塌了。白茂秋走到白太太麵前,居高臨下說:“我等了十年,辛辛苦苦,終於等到今天。你就等著柴廣震判無期吧!”白太太呆愣:“為什麽?”“為什麽?”白茂秋大聲冷笑,眼神狠厲,指著白太太鼻子罵道:“我恨死你們了!我恨不得撕碎了你們喂狗!柴紅薇,出了名的嫁不出去的破鞋!我哥是什麽樣的人才,當年看在主家的麵子上跟你結婚,你卻不思好好扶持他,整天想著把公司的錢拿到你娘家去,讓柴廣震用來行賄受賄買官賣爵!好不要臉!我們白家竟成了你的提款機!我哥處處被你們壓製,連個笑模樣都沒有,成了什麽樣子!”白茂秋聲音越發高亢尖利,滿臉是淚:“你害苦了我哥!我哥當年要跟你離婚,你和柴廣震竟然用我來威脅他!你還是不是人?!毒婦,如果不是你,我哥根本不會走得那麽早!我要你們給我哥償命!”白茂秋兩眼赤紅,邊說邊哭,無法克製。這席話她忍了多少年,終於可以說出口。即使再堅強能幹,她也是女人,在情緒極度激動的時候,終究還要靠眼淚來表達。“你放心,他再也出不來了!我跟白喆費了多少心血才扳倒他!我看你們以後還拿什麽欺男霸女、禍國殃民!”白茂秋神色已近瘋狂,哈哈大笑,“不過你可以去監獄見他。你害死了許雋瓊、害死了許博溫,白喆已經上訴了!你就等著警察上門吧!”“你們這種人已經過時了!落伍了!腐朽、頑固,成日裏不事生產、不圖建設,隻想著欺上媚下地搞政績、拉團體,玩弄權術、蠅營狗苟,拿老百姓都當傻子,惡心!看不慣誰就讓他消失?現在是法製社會!你們早就被時代淘汰了!貪贓枉法,你們就應該在監獄裏待到死!”白可坐在一旁靜靜聽著白茂秋發泄。他本以為自己早做好了一切準備,不想到頭來還是鼻子發酸、洇濕了眼眶。後來白太太走了,白權白君走了,小趙律師給了他什麽走了,白瑛彬說了什麽也走了,劉教官馬教官都走了。他仿佛置身另一個世界,眼前圖像晃動,耳邊聲音模糊,心裏沒有高興,反而空蕩蕩的。隻有左饕還在他身邊,等他一起回家。手機鈴聲響了,接起便傳來經紀人興奮的聲音:“白先生、左先生,你們倆同時入圍明都電影節的最佳男主角大獎了!恭喜恭喜!”【part 4:影帝有種】第59章 爸爸的信,寶貝,聽我說。據說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一定有一個成功的女人,一個失敗男人的背後至少有兩個女人。白可逆襲後一直處於一種比較迷茫的狀態,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了。他四歲喪母,一直養在外公身邊,聽外公講那過去的事情和各種複仇故事陶冶情操,再到十五歲突遭大變,至親皆撒手人寰,他被扣上野種的帽子趕出家門,全都是白太太一人造成。似乎從他出世起,就是白太太的眼中釘肉中刺,他不應該存在,不應該幸福,他擁有的一切一層層地被剝奪,母親、童年、外公、父親、家、學校、快樂、尊嚴、朋友、金錢、信念…… 毫不手軟,直到他一無所有,隻剩下一個左饕。這麽多年,他跟左饕曆經無數磨難。他對白太太恨之入骨的同時,也把白太太妖魔化了,認為白太太心腸歹毒,不僅掌控了白家、有家主支持,後麵還有一方大吏的娘家大哥撐腰,強大無比、不可戰勝。然而他知道得很清楚,自己要麽扳倒他們,要麽完敗,白太太和柴廣震不會放過他。他人生的意思似乎就是在白家的陰影下活著,在白太太兄妹的魔爪下輾轉求生,然後向他們複仇。他日思夜想、步步為營,動用所有人脈使用各種手段終於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好不容易!快樂嗎?好像並沒有,他突然覺得空虛,感覺自己一直是為別人活的。白太太和白權白君最後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魔鬼。本來,不用這樣的。蝴蝶的翅膀,隻要改變一點點,其實,就不用這樣了。另有一件事讓他不舒服。白可心細如發,對左饕又知之甚深,左饕的麵癱臉雖然神色如常,他還是品出點不對勁來——左饕對他不滿了。在左饕的印象裏,他一直是純良無害、需要保護和照料的,現在總算看清了他的真麵目,左饕覺得不認識他了?覺得他變了?還是覺得自己一直被他所欺騙?八年來,他奮鬥在陰謀陽謀的第一線,在網絡和電話線上頻繁與同誌們偷偷聯絡,連代碼都使用了。八年,抗戰都結束了。左饕問過好幾次他到底在忙什麽,他都含糊其辭,敷衍過去。他確實不是一個誠實又喜歡分享的人,他懷揣太多秘密,總是隱忍不發。許博溫不讓他告訴左饕,怕左饕圖財害命,他銘記在心;同時,他也不想讓他的左饕哥哥知道他其實是個大壞蛋、是個小陰謀家。在他的心目中,他的左饕哥哥是天下第一偉丈夫,理應不接觸這些齷齪事情的。可是現在,左饕生氣了。白可覺得有些委屈。左饕開車,見白可愣愣地對著他發呆,隨口問了句:“小趙律師給了你什麽?”剛才小趙律師臨走,鄭重其事地交給白可一個信封,對他說這是老趙律師臨終托付給他的,現在終於可以還到白可手上。小趙律師的父親老趙之前一直是白茂春的專用律師,一輩子沒敗過幾場官司,卻輸給過白太太若幹回。白可聽左饕問,張口便習慣性回答:“沒有什麽。”左饕眉頭微微一皺,沒再說話。白可抽自己兩嘴巴的心都有了,趕緊討好地奉上信封:“就是這個。”左饕隻認真打方向盤,看前麵的路,沒有施舍他一眼。白可的心向下沉了沉。脾氣還挺大!白可平時被左饕寵著捧著,千萬人的委屈都受得,唯獨受不得左饕的。白可拆開信封,裏麵是一封信。薄薄的兩張紙保存得很好,略微有些泛黃。信是白茂春寫的,白可認識他的筆跡。白可萬想不到白茂春還抱有這樣的浪漫主義情懷,將信托付給信任的朋友,約定在某個特定時機轉交給自己兒子,如果朋友也去世了,就由朋友的兒子轉交給兒子神馬的。多年未聞的熟悉口吻,讓白可的手劇烈一抖,信紙哢地響了一聲。左饕見白可眸光不斷閃動,鼻頭發紅,還是問了一句:“什麽?”白可悶悶地說:“爹地的信。”左饕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誰——好久違的稱呼!白可現在的聲線幹淨而清冽,不十分低沉,帶著淡淡的磁性。小時候卻不一樣,奶聲奶氣,嗓子又嫩,會揚著大眼睛細聲細氣地叫白茂春“爹地”。左饕確實有點介意,任誰被當個外人一樣瞞了這麽多年也不會十分愉快。但憶起白可小時候矮窮挫的模樣,他還是胸中一軟,到底狠不下心。白可試探問:“我讀給你聽?”左饕麵無表情轉向,“隨你。”白可訥訥念道:“可可,當你看到這封信時,你一定已經取回了你認為屬於你的東西,或者徹底放下執念,淡出了他人的視野。爸爸不求你揚名立萬、大富大貴,隻求你平平安安。”“之所以寫給你,是因為麵對你純真的滿是孺慕之情的笑容,下麵的話我難以啟齒。現在你長大了,也許願意聽我的解釋。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我優柔寡斷又剛愎自用,我愚蠢地堅信自己能解決一切問題、能給你和你母親帶來幸福,結果終究是癡人說夢。”白可的聲音已經有些發抖。他不知道下麵的內容會是什麽,可是這個故事是他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的傷慟,是他一切屈辱、難堪、痛苦的來源,他平時很少提及,此時讀給左饕聽,就像當著左饕的麵揭去身上最深最長的那道傷疤,暴露出血肉、經脈、骨骼給左饕看。左饕見白可一副獻祭般的架勢,有些不解,“不用念了。”白可搖了搖頭,眼含熱淚地繼續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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