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她又想弘羽到底是個什麽人,和那日見過的年輕公子怎麽長得一摸一樣?還有他怎麽又成了紅衣女子的死士?他身上有沒有中毒?


    想來想去,她腦殼有些暈,再也躺不住,索性起身去找他。


    一進灶房門,她就愣住了。


    就見弘羽正用牙咬著一綹布條往自己胳膊上纏。


    陸清雨忙緊走幾步蹲下去查看,見他胸口、胳膊上的傷口都綻開了,殷紅的血汩汩地往外流,已經染紅了身上那套她爹穿過的舊麻衣。


    「我來吧。」她鼻頭有些發酸,忙從他牙縫裏抽出布條,給他纏上去。


    弘羽黑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似乎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一樣。


    「你回來怎麽也不說,非要自己撐著?」陸清雨氣得拍他的頭一下,埋冤道。


    弘羽眨巴眨巴眼,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想想這人心智不全,陸清雨就忍不住歎了口氣,跟他計較什麽啊?他未必能懂。


    細心地給他包紮好傷口,她又出去拔了一把蒲公英,洗淨放鍋裏煮了,晾涼倒出一碗遞給他。


    弘羽捧過碗來,呆呆地看著那粗瓷黑碗,卻並不喝。


    陸清雨急得戳他腦袋一下,「你倒是喝呀,待會兒涼了藥效就打折扣了。」


    可弘羽依然望著那黑乎乎的藥汁,一副「不喝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陸清雨那個氣啊,本來想掐他一把的,不過看到他胸口胳膊上纏得嚴嚴實實的布條,還是忍不住了,覷了他的臉色,忽然醒悟過來,禁不住笑了。


    「你莫不是怕苦?」


    弘羽忽然抬起頭來,一雙眸子晶亮晶亮的。


    清雨的心就軟了下來,摸摸他的頭發,笑道,「你等著。」


    說完轉身去了自己屋裏,一會兒攥著個拳頭進來,掌心往他麵前一攤,一塊晶瑩剔透的冰糖正握在她柔嫩的掌心裏。


    弘羽明白過來,麵上一喜,端起粗瓷黑碗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灌下去,氣都不帶喘一下的。


    喝完之後,他眼巴巴地看著清雨,像個討吃的孩子一樣。


    清雨揉揉他蓬亂的發,把掌心往他麵前伸了伸。


    就見他迫不及待地一把抓起那塊冰糖,塞進嘴裏。


    清雨微笑看著,像在看一個饜足的孩子。


    誰知弘羽忽然仰起臉來,兩指塞進嘴裏一陣掏摸,在清雨好奇目光的審視下,捏著一小塊冰糖塞到她嘴邊,「姐姐吃!」


    看著沾了他口水的小冰糖,陸清雨受不了了,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這家夥,從嘴裏掏出來的也敢給她吃?


    不過誰叫人家心智不全呢?她跟個「傻子」計較什麽?


    「你吃吧。」她別過臉去,不忍看弘羽臉上的失望。不是她不吃,實在是吃不下啊。


    天大亮後,他們三人喝了野菜粥,清雨收拾了下就去隔壁院子看老張頭和劉老爹。


    兩個人也都醒了,一見陸清雨,麵色驚懼地問她到底誰救了他們。


    昨夜是因紅衣女子找尋畫中人而起,陸清雨知道這事兒還不算完,也不瞞著他們,一五一十地說了。


    劉老爹當時就急了,跺腳道,「早知道就不該把那人抬回來,那女人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還得找過來?」


    老張頭嚇得麵色慘白,「怎麽辦?那女人可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會殺人的。」


    「要不,把那人送走?」劉老爹沉吟一會,對陸清雨提議。


    陸清雨苦笑,「昨夜為了救你們我都說實話了,那女人還不是要殺我?就算把人送走我們也難逃一死!」


    此言一出,劉老爹和老張頭慢慢變了顏色。


    「怎麽辦,怎麽辦?我們不能束手等死吧?」


    「為今之計,隻能求告縣太爺,義莊被燒,我們被殺,縣太爺不會不管的。」


    陸清雨想了想,又道,「昨夜幸虧弘羽趕過去,不然你們兩個早被燒成灰了。」


    言下之意,弘羽是他們的救命恩人,不能忘恩負義。


    劉老爹點點頭,「你說的是,就算把他送走也無濟於事,還是先報官吧。」


    事兒過了明麵,就算那紅衣女子手眼通天,也不敢肆無忌憚地殺人吧?


    陸清雨鬆了口氣。


    劉老爹和老張頭喝過野菜粥,兩人就動身去縣衙。


    陸清雨折返回去,上山采藥,回來給鄭氏熬好,剛喘口氣,就聽籬笆院外一陣驚天動地的喊叫,「小雨快出來……」


    陸曼兒怎麽死過來了?


    清雨不想理她,就沒答應,聽著腳步聲啪嗒啪嗒跑進來,才從灶房裏出來,冷冷看著陸曼兒。


    「你快跟我走。」陸曼兒上手就去抓陸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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