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雷宴請了周偉和薑鑫,馬小安和周小紅等人也都參加了。周小紅、陳阿嬌等人的文化都不高,身上帶著泥土的氣息,但夏雷並不在乎周偉和薑鑫對她們的看法。他不會因為他現在取得了什麽成就而輕看她們。事實上,周偉和薑鑫也沒有半點輕看馬小安等人的意思,大家有說有笑,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


    下午送走了周偉和薑鑫,夏雷和馬小安去海珠市工商局注冊公司。


    “雷子,公司的名字你想好沒有?”車上,馬小安問道。


    夏雷說道:“還用想嗎?雷馬製造。”


    “那個……把馬字去了吧,公司是你的,我的名字在裏麵感覺別扭。”馬小安說道。


    夏雷笑了一下,“公司是我的,但你也是我的兄弟,我說過我們有難一起當,有福一起享。公司成立以後,你也要幫著管理。以後生意走上正軌之後,你就別幹活了,幫著管理就行了。就工作室裏的那幾個人肯定不行的,我們還要招一些文化程度更高,技術更好的工人。總之一句話,我賺得多,我就給給你多分點,我賺得少,就給你少分一點。”


    “雷子,我……”馬小安心中一片感動,說不出話來了。


    夏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安,我們從小一起玩到大,隻有這輩子兄弟,哪有下輩子兄弟,我不是那種發了財就把兄弟撇開的人。”


    馬小安說道:“什麽隻有這輩子兄弟,下輩子我還和你做兄弟。這輩子你混得好,我跟著你混,下輩子就輪到我了,我肯定混得比你好,下輩子你就跟著我混吧。”


    夏雷嗬嗬笑了笑,“好,下輩子我就跟著你混。”


    說說笑笑就到了工商局,夏雷在停車場停好了車,與馬小安一起進了工商局。


    實施行政手續簡化之後,注冊公司其實並不複雜。夏雷填了一些表,遞交了資產證明,第一步就算完成了,隻等工商局審批下來,雷馬製造就誕生了。


    從公司出來,夏雷開著車又往雷馬工作室走。


    “雷子,你也該找個女人了。”路上,馬小安不知怎麽的想到了這事,他說道:“你現在都是公司老板了,沒個女人在身邊伺候著,和你的身份不符啊。你看那些公司老板,哪個每個幾個女人,家裏老婆,外麵情人,秘書小三一大堆女人。”


    “你了解我的,我不是一個隨便的人。”夏雷說。


    “那你就正正經經地找一個,娶回家,讓她給你洗衣做飯生孩子,晚上和你……嘿嘿,江如意就不錯,她對你有意思,我都能看出來,就你這傻瓜看不出來。”馬小安笑著說。


    夏雷說道:“別亂說,我和她隻是朋友,再說了,她那種脾氣,我要是娶了她,她會騎到我頭上的,我不喜歡。”


    馬小安愣了一下,又笑了起來,“也倒是的,她現在就已經騎到你的脖子上,從換你的車就可以看出來,要是你們結婚了,她一準從你的脖子上爬到你的頭上,哈哈,你命苦,你就認了吧。”


    夏雷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想再聊這個話題了。這個時候他的腦海裏忽然又浮出了申屠天音的容貌,冷豔絕倫,貴氣逼人。他的心裏一聲歎息,暗暗地道:“我一定是病了。”


    一輛滿載沙土的運渣車突然從後麵衝上來,夏雷嚇了一跳,趕緊變道。


    運渣車擦著polo車的側邊駛了過去,輪胎所攪起的風竟讓polo車一陣晃動。


    “媽的!你趕去投胎啊!”馬小安從車窗裏探出了頭罵道。


    運渣車的司機顯然聽不到馬小安的咒罵聲,眨眼就駛遠了。


    夏雷心有餘悚,“大白天的怎麽會有運渣車在路上跑呢?”


    馬小安說道:“可能是工地上的小子開出來找樂子的吧,要不,就是獲得了許可,加班運渣土的。”


    夏雷也沒有多問,繼續開車。幾分鍾後,polo車來到了雷馬工作室所在的街道。


    夏雷放緩了車速,滑行了一段之後將車子停在了路邊。還沒下車他便看見池靜秋站在工作室的門口,他心裏暗暗地道:“池靜秋這次來難道是來下訂單的?如果是的話,該接我還得接,生意畢竟是生意。雷馬工作室升級成公司之後,我需要更多的客戶,即便是池靜秋這樣的客戶也不能拒絕。”


    雷馬工作室升級成了雷馬製造公司,員工多了,工資要錢,五險一金也要錢,還有獎金、勞保什麽的,如果僅靠他與神州工業集團的精加工生意那顯然是不行的,而且那種精加工的零件隻有他一個人能做,別人根本就做不了,他總不能憑一己之力養活一個公司吧?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普通的生意才是最重要的,也隻有普通的生意才能養活更多的工人。


    池靜秋看見從車裏走下來的夏雷,跟著就向夏雷招了招手,臉上也帶著笑容,“雷子,我等你好久了。”


    夏雷也笑著打了一個招呼,“靜秋,好久不見。”


    卻就在這時,馬小安突然一聲驚呼,“小心——”


    夏雷剛要回頭,馬小安卻已經猛撲過來,一掌將他推開。


    便在那一瞬間,一輛從對向車道斜切過來的運渣車狠狠地撞在了馬小安的身上。他的身體被高高地拋飛了起來,還有他口中所噴出的鮮血,就像是雨點一樣在空中飄飛。


    砰!馬小安的身體砸落在polo車的車頂上,運渣車卻沒有停止,轟一聲將polo車撞翻,直到衝上人行道,撞在花台上才停下來。


    馬小安躺在人行道上,身上滿是polo車的碎片,玻璃渣子,他的口鼻之中不斷冒血。


    “小安!”夏雷發瘋似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撲到了馬小安的身邊。


    “我……們……是……兄……”一句話沒說完,馬小安便沒了聲音,他的嘴巴裏隻有出來的氣,沒有進去的氣。


    “不!”夏雷一聲怒吼,眼淚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雷馬工作室裏的人也都跑了出來,圍著馬小安,周小紅和陳阿嬌兩個女人也忍不住哭泣了起來。


    夏雷忽然從馬小安的身邊爬了起來,衝向了撞停在花壇前的運渣車。


    運渣車的司機剛掀開變形的車門從車上跳下來。運渣車的司機很年輕,二十來歲,身子比較壯實,身上有很多紋身。撞擊也讓他受了一些傷,不過隻是一些皮外傷,並不礙事。


    運渣車司機跳下車,隻是看了躺在地上的馬小安一眼,臉上沒有半點愧疚的神色。倒是看見夏雷衝向他的時候,他的神色顯得有些驚訝。


    夏雷衝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運渣車司機的領口,憤怒地吼道:“你他媽.的,你陪我小安!”


    運渣車司機說道:“你別亂來啊,你打我,我就不賠錢。”


    夏雷一腔怒火已經沒法控製了,運渣車司機的話就像是一根導火.索,一下子將他整個人都點燃了。他一拳就抽在了運渣車司機的臉上,運渣車司機的半邊臉在他的拳頭下頓時變形,兩顆牙齒也脫口飛了出去。


    “錢!老子讓你提錢!”夏雷一腳踹在了運渣車司機的小腹上。


    運渣車司機一聲慘叫,整個人都被踹飛了起來。


    夏雷又撲了上去,一腳狠狠地踢在了運渣車司機的雙腿之間。


    “啊——”運渣車司機疼得直冒冷汗,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剛才他還囂張,可這個時候滿眼都是恐懼了。


    夏雷還要撲上去毆打他,王有福和崔勇卻衝上來抱住了他。


    “雷老板,你不能再打了,你會打死他的。”崔勇焦急地道:“打死他,你也要坐牢,為了這種人坐牢,不值得啊。”


    周小紅也一瘸一瘸地跑了過來,擋在了那個運渣車司機的前麵,哭哭啼啼地道:“雷子哥,不要再打了……小安哥也不想你這樣啊……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


    夏雷總算是冷靜了一點下來。他忽然回想起了什麽,說道:“這家夥之前就想撞我,他是故意的!報警,這家夥是蓄意謀殺!”


    運渣車司機跟著說道:“你別亂說啊,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撞過來了,一定是車子失控了,我都不認識你們,我謀殺誰啊?你沒證據可不要亂說,我會告你誹謗!”


    夏雷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陰冷了起來,“你是何老七派來的?”


    “何老七是誰?”運渣車司機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要殺了你!”夏雷又失控了,要撲上去。


    周小紅忽然撲了上來,死死地將夏雷抱住。夏雷推開她,她幹脆一把抱住夏雷的腳,一邊哭喊道:“雷子哥,你……冷靜點啊……”


    運渣車司機突然爬起來,撒腿就跑。


    王有福一把抱住他,將他摔倒在了地上。


    工作室的陳阿嬌等人也跑了過來,七手八腳地將運渣車司機摁住。


    池靜秋走了過來,她的神色也很慌張,“雷子……我……我打了急救車的電話,還有報警的電話,你冷靜一點,為了這種人不值得。”


    夏雷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


    夏雷的腦海裏不斷浮現出馬小安一把將他推開的情景,那個時候他還站在路邊,身後本來就有很多車輛行駛,根本就無法留意到突然斜切過來的運渣車,倘若不是馬小安一把推開他,那麽被撞的人就是他了。馬小安救了他,但馬小安此刻卻躺在了地上,連呼吸都不會了。剛才馬小安還和他有說有笑,說什麽下輩子還做兄弟,可轉眼間他卻去了另一個世界,再也見不到他了。


    夏雷的腦海裏又浮現出了他與馬小安小時後的一些情景,他和馬小安在河裏遊泳,往女同學的書包裏放青蛙,掏鳥窩……


    馬小安走了。


    “啊——”夏雷仰天怒吼。


    天公沒有半點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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