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可白色珍珠裏卻仿佛進入了白日,進入了盛大的節日裏。躲藏在建築廢墟和地下室裏的難民紛紛走上街頭,唱歌跳舞。夏雷幹掉了圍困這裏的恐怖分子,這對他們來說等於是獲得了新生,天生就愛唱歌跳舞的他們怎麽還能安安靜靜的睡覺呢?


    一座古老的清真寺裏。


    沒有神的雕像,也沒有神的畫像,伊斯蘭教不主張偶像崇拜,所以在他們的清真寺裏不會有神的雕像和畫像。這裏隻有古老的石柱,手工編織的地毯,還有穹頂上的複雜而神秘的裝飾圖案。


    夏雷不知道說了多少次“真主偉大”了,可這才是他第一次進清真寺。沒有神的雕像,也沒有神的畫像,他想象不出安拉的樣子。可這就是伊斯蘭教的信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安拉。他無處不在,可以是任何樣子。


    紮依雅和尤斯娜兩個伊斯蘭姑娘都穿上了傳統的服飾,頭上戴上了黑色的紗巾,漂亮的臉蛋也隱藏在了黑色的紗巾的後麵,隻露出了一雙棕色的眼睛,卻還是那麽深邃漂亮。這對她們來說是習以為常的事情,可對夏雷來說卻有點異域風情的味道。


    紮依雅和尤斯娜跪在了地毯上,開始做夜晚禮拜,讚美真主,感恩真主賜予她們的一切。


    夏雷不好意思站著,他也跪在了她們的旁邊,可他的心裏卻沒有祈禱什麽,而是在琢磨別的事情,“我把依西塔布和卡西亞魯伊斯的戰甲交給俄羅斯人,讓他們給我熔掉,打造一根合金棒子,也省去了我親自動手的麻煩。合金棒子做多少斤合適呢?太輕了的話沒有威力,太重了的話影響靈活性和速度……就五百斤吧,五百斤應該合適。”


    紮依雅和尤斯娜已經做完了夜晚禮拜,她們的視線也都移到了夏雷的身上。沒有聲音,可她們的眼神卻仿佛對夏雷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說吧,你們把我帶到這裏來幹什麽?”夏雷的聲音很溫和,他不相信她們把他帶到這裏來就是為了看她們做夜晚禮拜。


    “我在想你的樣子。”尤斯娜說。


    “我在記住你的樣子。”紮依雅說。


    夏雷忍不住笑了,“你們今晚很奇怪啊,就不能直接告訴我嗎?”竊取她們大腦的信息對他來說很容易,可他不會那樣去做。


    尤斯娜說道:“夏先生,你是真主派來的先知,第六個,對嗎?”


    夏雷微微愣了一下。在伊斯蘭教的宗教信仰裏先知隻有五個,至聖穆罕穆德、耶穌、摩西、亞拉伯翰和諾亞。這五個人無論是哪一個都擁有千千萬萬的信徒,影響著人類的精神世界。卻沒想到,尤斯娜居然認為他是真主派到人間的第六個先知。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夏先生,告訴我們真相吧。”紮依雅眼神脈脈的盯著夏雷,聲音輕顫,“你是真主派來的第六個先知,對嗎?”


    夏雷被兩個阿拉伯姑娘弄得哭笑不得,對他來說回答一個不是隻是一句話的事情,可對她們來說卻是無比神聖而重要的事情。他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個,我也不清楚,冥冥中有個慈祥的聲音告訴我,讓我來幫助你們。就是這麽簡單,然後我就莫名其妙的獲得了力量。”


    這是一個聰明的,帶著引誘性質的回答。


    “呀。”尤斯娜和紮依雅忍不住激動,一聲輕呼。一個捂住了怦怦亂跳的心口,一個捂住了麵巾下的小嘴。


    夏雷的心中卻是一聲苦笑,他的心裏暗暗地道:“請原諒我善意的欺騙,你們認為我是神,認為我是先知,而我隻是想幫助你們。我沒有選擇,我需要這片土地上的黑色和藍色的欲望能量,因為我的身上背負著兩個世界的命運。”


    他能在這個世界停留的時間越來越少,可那兩個強大的對手卻還活著。而且更大的威脅正在逼近,那就是死亡之月隨時都有可能降臨到這個世界,開啟末日。如果那一天真的降臨了,他是不是神,他是不是先知,這種問題有意義嗎?


    卻就在一聲驚訝輕呼之後,紮依雅和尤斯娜忽然麵向夏雷,伏下身去,將她們的額頭貼在了地毯上。她們的雙手平放在螓首兩側,掌心向上。


    這是真的將他當成神來拜了。


    “你們別這樣,快起來,快起來。”夏雷慌忙伸手將紮依雅托了起來,然後又將尤斯娜扶了起來。這種被人當成神來膜拜的感覺,他真的是不適應。


    尤斯娜忽然轉身向門口跑去。


    夏雷好奇地道:“她幹什麽去了?”


    紮依雅笑了一下,“你很快就知道了。”


    很快,一大群難民便從門口走了進來。


    源源不斷的難民走進清真寺,轉眼人滿為患,可外麵卻還不斷有難民聚集過來。


    “偉大的先知啊!你給我們帶來了光明和希望,請接收我們的膜拜。”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跪了下去,額頭貼地,無比的虔誠。


    一個個難民跪了下去,額頭貼地,掌心向上,膜拜他們的先知。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來,夏雷有點手足無措了。不過他忽然明白了尤斯娜和紮依雅把他帶到這裏來的目的了,那就是在這神聖的地方詢問真相。白色珍珠裏的難民也都在等待真相,他給了一個帶著引誘性質的答案,而這個答案就帶來了這個結果。


    麵對這麽多跪在自己麵前的善良而樸實的難民,還有他們的虔誠的信仰,夏雷的心中一片愧疚。


    可即便是他竊取了尤斯娜和紮依雅大腦之中的信息,早知道這種結果他也會那樣做。


    因為,他沒有選擇。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使命,為了拯救兩個世界的人類,還有萬千的生靈。


    古老而神聖的清真寺裏彌漫著橙色的欲望能量,橙色代表的是信仰的能量。還有藍色的欲望能量,承受著戰爭苦難的他們失去了家園、親人,在麵對他們的“先知”的時候,積壓在心中的悲傷得到釋放,代表悲傷的藍色欲望能量自然而然也就出來了。


    不隻是這座清真寺之中,在外麵也彌漫著極其濃厚的橙色和藍色的欲望能量。這對於渴望欲望變強,完善靈魂進化的夏雷來說有著無法抗拒的誘惑。


    “原諒我,我沒有選擇。”夏雷的心裏默默地道。


    數以千記的能量根須從他的大腦之中釋放出來,紮進了難民的身體之中。他得到他們的欲望能量,滿足他們的欲望。


    在所有跪拜“先知”的難民的意識裏,這一刻夏雷真就成了具有神性的先知了。他渾身放光,無所不能且充滿了愛。他們的心中無比的愉悅和安寧,再沒有悲傷和恐懼。


    橙色和藍色的欲望能量潮水一般湧進了夏雷的身體之中,給他帶來的則是信心的膨脹,還有真實的強大的感受。這種感覺甚至讓他覺得他真的是神,無所不能。他受萬千生靈的愛戴,他也保護著萬千生靈。


    不過,隨之而來的卻是發熱和衝動的感受,越來越強烈。他滿足了所有膜拜“先知”之人的欲望,可他自己的欲望卻沒有得到釋放,一直積壓在他的身體和靈魂裏。再加上之前因為殺戮而產生的負麵的東西,在段時間的成為神的感覺之後,他的感受滑鐵盧似的來到了另一個極端——難受,言語難以形容的難受。他的靈魂好像在發酵,他的身體裏好像揣著一塊火炭,看不見火焰,可它時刻都在燃燒。


    “我得離開這裏,去衝個澡。”夏雷待不下去了。可麵對黑壓壓一大片跪在他麵前的難民,他無處下腳。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辦法。


    一根根能量根須從他的腳下冒出來,撐著他的身體往上行。


    一根能量根須無法被看見,可大量的能量根須凝聚在他的腳下就很顯眼了。它們散發著七彩的光華,那形狀就像是高蹺。


    夏雷還真就踩著“高蹺”往門口走去。


    “快看!先知他……他在飛!”很快就有人發現了,忍不住驚呼。


    一片驚呼和讚美的聲音,所有的難民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從他們頭頂上“飛”過的夏雷。在他們看來,在虛空之中移動的夏雷真的是在飛。


    剛剛被吸收的橙色和藍色的欲望能量眨眼之間又爆滿了,這一次橙色的能量遠比藍色的能量更強烈。


    “哎,你們愛把我當成什麽就是什麽吧,對不住了。”夏雷的心裏暗暗地道,然後數以千記的能量根須再次釋放了出來,紮進了難民的身體之中。


    雖然知道再吸收的話會更難受,可麵對這麽濃厚的欲望能量,夏雷還是控製不了吸收的欲望。


    難民們的情緒再次平息了下去。


    等到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的“先知”已經消失了,可沒人散去,他們還在議論剛才發生的事情。


    “真實的先知,我這一輩子能看到真實的先知,我已經沒什麽遺憾了。”


    “真主偉大,真主派先知來拯救我們了。”


    “我要將今天所見到的一切告訴所有的人,讓它世代流傳下去。”


    類似這樣的聲音到處都是。


    一個角落裏,尤斯娜和紮依雅靜靜的看著夏雷離開的方向。她們根本就看不見,她們的身體周圍縈繞著一絲絲紅色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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