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陸景已經能夠接過夏槐手上的活,為那隻銅盆提供起秘力來了,也讓少女有了時間恢複和休整。


    而就在這天夜裏,陸景再次向盆中施法的時候,卻看到一道黑影閃過。


    那是一隻老鼠,灰褐色的皮毛,長長的尾巴,和老宅裏那些隨處可見的老鼠並無二致,然而它的出現還是引起了陸景的注意。


    太平錢莊的庫房收拾的很幹淨,而且裏麵也沒有食物殘渣,按理說並不應該吸引來老鼠。


    實際上之前兩日,他和夏槐也沒在銅盆中看到別的老鼠出現。


    所以今晚這隻老鼠便顯得有些可疑了。


    而且那隻老鼠在轉悠了一圈後最終停在了存放著那把黑刀的鐵箱前。


    “紀先生果然有辦法能追蹤到那把鐵刀的下落,”陸景歎道,“難怪這一路上不管怎麽走,我們都甩不掉身後那些小尾巴。”


    夏槐這時候正在床上打坐,聞言也睜開了眼睛。


    因為監視銅盆裏的景象需要兩人輪流,所以夏槐幹脆就退掉了自己那間房,搬到了陸景的房間裏來。


    反正之前兩人在船上連一張床的睡過了,現在同住一間屋子也沒有那麽尷尬了。


    更別說他們還是各睡各的,夏槐休息的時候陸景要看盆,而陸景睡覺的時候則輪到夏槐守著那隻銅盆。


    “紀先生的人到了?”


    “嗯,不過看樣子隻是個探路的。”


    就在陸景和夏槐說話的當口,那隻老鼠圍著鐵箱已經轉了三圈了,但似乎有些束手無策。


    重達千斤的鐵箱顯然不是它能搬走的,而它的牙齒也咬不開鐵箱那厚厚的外殼。


    所以它隻能在外麵幹瞪眼。


    過了會兒便從陸景和夏槐的視野中消失不見了。


    “我們要過去嗎?”少女問道。


    “不急,再等等。”


    陸景的猜測沒有錯,那隻老鼠果然隻是哨探,約莫一炷香後,一大群老鼠不知從什麽地方湧現了出來,足足有數百隻,


    很快陸景目光所及,庫房裏到處都是老鼠了。


    這些老鼠將那隻鐵箱給團團圍住,隨後一些老鼠還自發的搭成人牆,一隻騎在一隻身上,然後一起去推那鐵箱,似乎是想把那鐵箱給推動。


    可惜試了很多次都沒能成功,哪怕老鼠已經爬滿了鐵箱,鐵箱依舊紋絲不動。


    陸景饒有興趣的看著銅盆中鼠群的努力,又過了一刻鍾的時間,那些老鼠背後的指揮者也意識到了再試下去隻是徒勞,於是和第一隻露麵的老鼠一樣,這些鼠群也在很短的時間裏消失了個幹淨。


    “這次來的人,好像有點弱啊。”陸景摸著下巴道。


    而他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外麵的更夫打起了銅鑼,同時扯著嗓子大喊,“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快救火!”


    陸景將腦袋探出窗去,的確看到了一團火焰正在熊熊燃燒。


    而那圖火焰升起的地方,正是太平錢莊的方向。


    “今晚的熱鬧總算是開始了。”


    …………


    太平錢莊當然是沒有那麽容易燒著的,對於錢莊而言,防火向來都是重中之重,太平錢莊的這處分號當然也不例外。


    錢莊外設有山牆,可以有效防止別處的火焰蔓延過來,而錢莊裏麵每隔五六丈就有一隻大水缸,用來儲水,一旦錢莊裏的人發現著火,就可以在第一時間從水缸中取水滅火。


    除此之外,錢莊內還禁止存放一切易燃物品,甚至連廚房都沒設,裏麵的賬房和護院想吃飯,隻能去對麵的酒樓。


    至於藻井、鴟吻之類的玄學設計就更不用說了。


    可饒是如此,今晚的火還是燒了起來。


    幾個護院倒是很盡責,在第一時間酒發現了起火,並且還嚐試去救火,但是一桶水澆下去後他們卻傻眼了,發現那火焰非但沒有被撲滅,反而愈燃愈旺。


    就跟被淋了油似得,有人不信邪,又澆了一桶下去,結果這下可好,整個前廳都燒了起來。


    火光衝天而起,照的半個縣城都清晰可見。


    而眼見火勢這麽猛,那些護院也隻能放棄滅火的打算,和幾個賬房一起跑了出來,眾人站在大街上,眼睜睜的看著大夥在錢莊肆虐。


    之後還要想辦法阻止周圍的熱心居民提著水桶過來救火。


    以至於不少人甚至懷疑太平錢莊裏是不是出了什麽幺蛾子,用這種苦肉計來銷毀證據。


    於掌櫃被人從床上叫醒,靴子都沒來得及穿好,就光著腳跑了過來。


    而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更是眼前一黑,差點沒栽倒在了地上。


    陸景和夏槐趕來的時候,街道上亂糟糟的一片。


    不時有人趁太平錢莊的人不注意,往裏麵好心澆水,幫忙維持著火勢。


    也多虧了錢莊的山牆足夠高足夠厚,才沒有殃及到附近的商鋪住戶。


    陸景的懷裏還抱著那隻銅盆,然而現在庫房裏麵正濃煙滾滾,什麽都看不到,而且陸景估摸著再有一會兒,夏槐留下的那張天眼符估計也要被點著了。


    到時候就算他們還有手中這隻銅盆也看不到裏麵的景象了。


    好在兩人還留了後手。


    夏槐從懷中取出一隻金甲蟲,將它放飛到了天上。


    那隻金甲蟲盤旋了兩圈,接著便一頭紮向火焰中,得虧少女眼疾手快,一把又將它攔了下來,才避免了後者一登場就領便當的慘劇。


    而這時候一個聲音從兩人的身後響起,“尋子金甲?你們是修行者。”


    夏槐回頭,看到了一個劍眉星目,身穿月白僧袍,手握盤龍鐵棍的僧人,隨後少女發出了聲輕咦。


    “你是……懸空寺的智海大師?”


    “看來這位女施主見過貧僧。”智海目光炯炯。


    夏槐抿嘴,她的確曾見過智海,因為智海是她師父的好友,曾來洗劍閣做過客,她師父蕭夢柔設宴招待智海的時候把她也給帶上了。


    但是這事兒肯定不能拿出來說,否則智海就該知道人皮麵具後的人是誰了。


    智海見夏槐沉默不語,目光微動,但也沒有再追問下去,隻是又衝兩人行了一禮,“既然是同道那就好辦了,還請兩位助貧僧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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