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一落眾人相視一眼,杜氏說的這樣理直氣壯,難道他們還真冤枉了她不成?


    不過這婆娘荒誕事兒做的多了,輕易沒人相信。


    杜若又看了眾人一眼,冰著的一張臉瞬間變得難過起來,平添柔弱三分,她忽然捂住胸口無辜的望著眾人:「我這幾日吃不好睡不好,現下又心口疼……就先去睡了,大不了明日你們拉我去見官……」


    這麽晚了,她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誰還在這兒幹站著和他們理論個沒完啊!這大長一夜還睡不睡覺了。


    說完,她轉身走出了堂屋。


    宋居安低頭抿了抿嘴掩飾自己的笑意。


    聽杜氏剛才一番坦蕩的話,龐善業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他是一村之主,必然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偏袒誰,也不能排擠誰。


    說是杜氏偷東西,可村子裏誰也沒當場抓住她,如果就是憑她以前偷過東西就給她定罪,確實有點說不過去。


    其實村子裏的人擔心的是,若是宋居安與蔡氏縱容這婆娘偷東西,那就不好辦了。畢竟宋居安曾幫縣太爺做事,縣太爺賣他兩分情麵,以致辦案不公。


    龐善業望著屋子裏凹凸不平的泥地,麵色沉重。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等待他這一村之長定奪。


    「還是等衙門的人來查一查再說吧!今夜的事兒先這樣吧!」說完,龐善業站起來,對蔡氏點點頭,朝外頭走去。


    其餘村民也拿著棍棒或者是燈籠呼啦啦跟著出去了。


    將門上了閂,宋居安往回走,蔡氏連忙走到他跟前,「居安,到底是不是那賤人偷了人家東西?!等衙門的人一來,真查出來是她,那十三兩銀子沒了,那蹄子被關進牢裏去,咱家可要丟大人了!」


    「娘,你放心,不是她做的。」宋居安聲音溫和的道。


    蔡氏依舊心有餘悸,「唉!家裏一下子來了那麽多人,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娘這心裏現在還突突的跳!嚇死了!」


    「沒事兒的,娘你去睡吧,不早了。」


    「好,你也快去睡吧。」


    宋居安舉著油燈,掀開簾子走進西屋的時候,發現杜如蘭已經睡著了,床帳似乎忘記放了下來,薄被下露出她的半裸香肩,一截白嫩手臂也從裏頭伸了出來。


    他收回視線,在另一邊的書桌前坐下來,目光柔和的盯著那一燈如豆。


    又過了一會兒,油燈劈啪炸了幾個燈花兒,那搖曳的光亮閃了閃熄滅了去。


    油枯燈盡了。


    他知道,等重新往裏頭倒上油,燈芯吸了油,點燃,它就會重獲新生。


    黑暗中,他揚起嘴角笑了笑,雙眼適應了黑暗,看清了一些東西。


    以前的他從來不會注意這點小事兒,也不會因它得到什麽樂子。


    想來是他今夜此時心情好。


    第二日,衙門裏來了人。


    幾個捕快將村子裏三番兩次失竊之事兒盤問了一遍,記錄下來,又拿著刀端著架子在村子裏轉了幾圈。


    聽說衙門裏來人了,凡是家裏丟失了東西的村民都急忙跑了過去,情緒激動地堵在他們麵前訴說冤情,尤其是水凝家,別人家丟失的東西加起來都沒那頭牛值錢,水凝她娘哭的站不穩被幾個人攙扶住,還拚命地往地上跪求縣老爺做主!


    有些丟的東西雖然不值一提,但那三個捕快知道,這些窮苦鄉人一毫一裏都要爭。


    「為何你們這個村子盜竊之事頻發?村子裏可有什麽奇怪的人?」一個捕快將刀扛在肩上不耐煩的問道。


    洪四兒家裏雖然什麽都沒丟,但他婆娘潘氏也站在旁邊湊熱鬧,聽到捕快的問話,連忙大聲道:「有,杜如蘭!」


    「這個名字怎麽聽著那麽熟悉?」兩個捕快尋思道,其中一個又問:「這婦人有什麽可疑的?」


    「宋家一直很窮,可不知道為什麽水凝她家丟失牛的那天,杜氏身上揣著十三兩銀子!捕快大人你們想想,俺們這些窮人收成好的時候一年也才賺這麽些銀子!是不是可疑的很?指定是她把牛給賣了!」潘翠翠連說帶比劃的,周圍人多,她又擠在外頭,聲音不得不大點,等說完喘著粗氣。


    水凝她娘哭的更凶了,他們家那頭牛養了快十年了,耕田拉車,幹活有勁兒,長得又粗壯。有時候它的拗勁兒上來了站在原地不肯走,水凝她爹連打都不舍得打一下,可就這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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