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站了一會兒,她轉身離去。


    杜若沒回寶華裳,而是去了蘇家。


    門沒鎖,在她敲了幾次門後,又人走近了將門打開了,是蘇明揚的娘李氏。


    「嬸子。」杜若笑著喊了一聲。


    李氏臉上帶著淚痕,見了她略有些吃驚,不過又連忙迎她進門,「如蘭你怎麽來了?以前聽明揚說過你生意做的不錯,我們住的離得遠,也沒去找過你。」


    「我今日不忙,過來看看。」杜若跟著她往屋裏走。


    李氏望著她有些親切,「明揚學業太忙,總往學堂跑,本想叫他去看看你過的怎麽樣,有沒有幫得上忙的,好歹咱也一個村的,也一直沒去上!」


    杜若被她讓著坐下來,心道,蘇明揚雖然去她那兒不是太頻繁,但去的次數也不少,怎麽聽著李氏說的像是不知道他去過一樣。


    「多謝嬸子惦記我,我也是忙的很,一直沒顧得來看看你。」杜若笑著道。


    她來是為了蘇明揚的事兒,寒暄過後,自然挑明了話題。


    「嬸子,明揚是不是要贖春風閣一個姑娘出來啊?」她瞧著她的神色問。


    李氏聽了她的話,又忍不住落了淚,拿袖口擦拭過後,難過的點點頭,「你怎麽知道的?」


    「我住的離春風閣近,聽說的。」


    「沒想到這件事都傳出去了……」她訥訥的道,「明揚說那日他喝了點酒,腦子糊塗了,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說自己在同學家玩兒喝了幾杯,走在路上就被人拉著進去了,稀裏嘩啦的,一覺醒來才發現自己在哪兒,既然名字也簽了,也摁了手印,我害怕人找上門,就趕緊帶他回去借錢……」


    李氏捂著臉,聲音斷斷續續的,顯然是沒經曆過這樣的事兒,十分害怕。


    杜若心道,指不定管雙雙是怎麽恐嚇威脅的。


    不過明揚似乎沒將與她來往的事兒告訴李氏?


    顯然那天晚上明揚出門去哪兒、做了什麽她是不知道的。


    「我找嬸子來就是為了這事,明揚年輕,沒經曆過這些,您也沒見過這樣的陣勢,著急也是應該的。不過今日那姑娘去了我那兒,我已經將明揚與她簽下的契約撕掉了,你們也不必去春風閣給她送銀子,這事就當過去了。」杜若笑著道。


    李氏吃驚的望著她,繼而拉過她的手,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真當這麽過去了麽?!」


    杜若點頭。


    「如蘭你不知道,我一聽要二百兩銀子贖那女子,嚇得魂兒都沒了,這麽多錢我們去哪兒拿!隻得趕回去和他爹商量,借來借去,要不是有兩家有錢親戚,恐怕這銀子要湊到猴年馬月去了!真不用管它麽?她們會不會找上門來?」


    「不用,若是真找上門,你就去義街找我,我就在寶華裳。」杜若道。


    李氏連忙點頭。


    說了會兒閑話,李氏千恩萬謝的將她送出門,杜若心中也是滿懷愧疚,若是她多個心眼,興許沒這事兒了。


    回去後,管雙雙那邊暫時消停了一日。不過杜若覺得,她那人不是輕易罷休的,好不容易抓到個冤大頭,她怎麽肯放手。


    杜若趁著關門畢客的時間,對李方清和小管進行了一下培訓。


    主要還是讓他們記一些更專業點的東西,比如布料薄厚織線幾股與紋路,相搭的刺繡圖樣靈感從何而來,包含了什麽意思,傾注了繡娘多少心血,即便一朵花,也要講出清新脫俗的一番話來。一件袍子、一身裙子,哪怕一方手帕製作出來的‘艱辛曆程’。


    叫客人們知道,穿上這件衣裳多麽與眾不同,是衣裳抬高了他們的身價,而不是他們在駕馭衣裳。


    刺繡這一豐富多彩翻陳出新的手工藝向來是圖必有意,紋必吉祥,杜若在畫圖樣的時候,遵循的也是這一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原則。不過這花樣翻來覆去的也就那些,春蘭,夏荷,秋菊,冬梅,竹子,鴛鴦、石榴……


    為了能稍作改變,異於他人,她也花費了不少小心思,圖樣畫稿厚厚的幾遝子在桌上摞著,寶蝶和馮寧時而翻看照著裁剪,總覺很多棄之不用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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