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伺候在公子身邊,知道公子一日要換上好幾身衣裳,偏偏他又是腿腳不便,每次換衣裳都要尋了她在一旁幫襯。


    每每那時,柳柳總是羞得厲害,卻總要告訴自己,她是當人丫鬟的,幹的就是伺候人的活,褻褲都洗得,沒道理幫公子換個衣裳就怎麽著了。


    想到以往發生的事,柳柳耳尖紅紅,腦袋也不由自主往下垂。


    「熱?」短短一個字忽然在柳柳耳邊響起,柳柳瞬間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


    她直挺挺站著,才發現剛剛被不知何時被李卯推著在她前方的公子如今到了她跟前,就湊在她耳邊說話。


    柳柳精神一震,連忙後退一步道:「熱的。」


    若是不認了這熱字,怕是沒法解釋她像火一樣熱烈起來的耳根。


    蕭靳見她如此迅速退開,也跟著轉過頭,瞧著時不時朝幾人這張望的過路人:「不進去?」他可沒有喜歡給人當猴子觀賞的癖好。


    柳柳胡亂點點頭:「公子在這等著柳柳便好,我很快的。」


    臨近午時,收攤的收攤,買完菜的買完菜,菜市場裏的人已經很少了,不過人再怎麽少,這地兒也是髒的,公子又行動不便,還是別進去了。


    蕭靳卻徑直讓李卯把他往裏推。


    這說一不二的性子,和前世是一模一樣。


    柳柳沒辦法隻好跟上去,等她聽到蕭靳要買屠夫一整隻豬時,完全呆住了。


    不過隻吃個豬耳朵,怎麽就要買下一整隻豬,還是要剛宰殺的?


    蕭靳從小錦衣玉食,屠夫今日攤子上的豬肉都賣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些歪瓜爛棗,估摸著是賣不出去的,餘下的那隻豬耳朵也稍顯醜陋,蕭靳嫌棄。


    要他吃別人剩下的,那可絕對不行。


    柳柳傻呆呆的看著李寅叫了人來看著屠夫把一整隻豬宰殺。


    這一折騰就是快一個時辰,日頭往午後偏,柳柳跟著蕭靳坐在馬車裏。


    她早上匆匆吃了一碗粥和一個饅頭就開了鋪子,一直忙活到現在都沒再吃東西,如今餓得前胸貼後背,偏偏又不敢說。


    隻是,她不敢說,不代表她的肚子不敢抗議。


    嘰裏咕嚕的聲音在馬車中響起,蕭靳原在閉目養神,聽了這動靜,睜開眼,頗有興致地瞅著瞬間紅了臉的柳柳。


    「餓了?」他總是這樣,心情不錯時,聲音就懶懶的,隻聽著就讓人耳根子發軟,連帶著手軟腿軟,恨不得溺死在這聲音裏頭。


    柳柳窘迫的點點頭,蕭靳忽然伸手敲了敲馬車,一直候在外頭的李卯連忙湊過來:「公子?」


    「去醉仙樓。」醉仙樓是葉縣最大最好的酒樓,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喜歡到醉仙樓用膳。


    李卯連忙應了一聲,上車趕馬。


    柳柳忍不住叫了一聲:「公子?為什麽去醉仙樓?」


    蕭靳覷著她:「你不是餓了嗎?」他話裏透露著股漫不經心,偏偏他長得極好,這像是不經意說出的話配著他矜冷的臉,一下就說進了柳柳心頭去。


    柳柳飛快別開眼,訥訥道:「我……我吃不起醉仙樓的飯菜,公子送我回鋪子吧,待豬耳朵送到鋪子了,我做了給您送到府上。」


    這怯生生的模樣,像是誰欺了她似的,叫人從心底裏伸升生出一把火,想捏了她那纖細易折的腰肢到手掌心,仔細問一問何故這般妖妖惑人?


    蕭靳壓下心底的燥意,語氣裏也帶了幾分不耐:「帶你去便去,沒讓你付銀子。」


    公子脾氣燥,一句話說得不入他耳,時時刻刻都可能起了脾氣。


    柳柳哪還敢說話?繳著手低著頭,小小吸氣。


    醉仙樓很快就到了,臨近午時,此處已座無虛席。


    醉仙樓受大人物的追捧,也受江湖人的喜愛,飯菜分個三六九等滋味卻也都不錯,老百姓們有了餘銀,也樂意來此吃一頓。


    蕭靳一來,立刻有店小二迎上來,把一行人往樓上雅間引。


    柳柳知道,公子府上不缺銀子,因著醉仙樓的飯菜尚能入他口,偶爾會來吃一兩回,汪嬤嬤怕委屈著公子,便包下一間雅間,等公子想起來時,來吃一吃。


    柳柳曾經驚歎於汪嬤嬤的大手筆,可自打她懷了孩子,不論吃的用的都是極好的物什,曾經她想都不敢想的天才地寶也被捧到她麵前,如今再想起醉仙樓這事,自然也沒了當初的驚訝感歎。


    和公子兩人坐在雅間裏,柳柳尷尬的想走,可她知道若她敢說出想走二字,公子那說一不二的脾氣又要發作,屆時她可不知會發生什麽。


    柳柳悶悶坐在左邊,蕭靳張嘴點了一桌子菜,又抬眼看她:「你想吃什麽?」


    柳柳突然被點名,立刻搖了搖頭道:「什麽都好,我不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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