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第三百零六章 分擔和擔


    赫連玖漾眼中的淚在打轉,從小到大,她受過很多苦,受過很多傷,卻從未有人讓她受過委屈。


    慕宥宸的一番話,聽在耳中,可比掐她,傷她,更加灼心。


    想要取代沐千尋的位置的欲望愈發強烈,這股欲望操控著她所有的神經,讓她幾乎發狂。


    她向來如此,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得到,越是想要征服。


    她的想法從未變過,她得不到的東西,就要想盡辦法毀掉得到它的人,以前有,現在堅持著,以後隻會變本加厲!


    赫連妙晨將她扶起來,這次並沒有對慕宥宸加以指責,她第一次,懂得害怕,慕宥宸方才看赫連玖漾的眼神,到現在她還心悸不已。


    慕宥宸眸中的猩紅漸漸褪去,氣消了大半,也該是他們反擊的時候了:


    “今日之事,拓跋大將軍欠我一個解釋,我大度,不願追究下去了!


    既然拓跋將軍沒把我們當成普通的士兵,那我們也沒必要如此認為。


    即日起,他們就是我們的下屬,我們就是這青葛部落的郡主,駙馬,地位,足以淩駕於拓跋將軍之上。


    這軍營我們就是要待著,誰也沒有資格攆我們走,我們願意住到什麽時候,就住到什麽時候。


    你們就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我們想出去就出去,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拓跋將軍也無權過問。


    還有,告訴秦鞘,一營副將的位置歸我了,他若是有任何不滿,讓他來找我。


    打得過呢,我就還給他,打不過,他也要準備好挑戰我的後果,我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脾氣不好!


    拓跋大將軍,你可有意見?”


    慕宥宸挑眉望向拓跋楚行,極度的狂傲不羈,得意的神色還在衝拓跋楚行表達另一層意思。


    動不了你,就拿你身邊的人下手,這不是你教給我的嗎。


    拓跋楚行感覺他胸腔裏的怒火馬上就要噴湧而出了,他這輩子受的氣,都沒有這短短半月受的氣多。


    指著慕宥宸,手指發顫,卻說不出話來,顴骨沒有節奏的動了一下又一下。


    慕宥宸冷冷一笑,滿眼的不屑:


    “既然拓跋將軍沒有意見,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尋兒!我們走!”


    深深的撇了拓跋楚行一眼,轉身攙扶起淩澤,一行人瀟灑的離去。


    心中愈發的平靜了下來,兀自的想著:


    急什麽,這才剛剛開始而已,不是要玩嗎,那我們就站在同等的位置,慢慢玩,反正我們的時間多得是!


    沐千尋好似突然受到了啟發似的,眸子一亮,嘴角勾勒出彎彎的弧度,看到淩澤的傷勢,又不由收了回去。


    赫連玖漾下手有多狠,他們都有目共睹,若不是淩澤底子好,早就死在赫連玖漾的鞭下了。


    不是誰都抵得住赫連玖漾的六十軍鞭的,說來還是太便宜赫連玖漾了,她的身份還真是礙事呢,不然依慕宥宸的性子,赫連玖漾以為自己還能有命活?


    不過,赫連銳絕要他們留在軍營,他們如果真的乖乖待在軍營,豈不是很傻。


    那不如,他們就鬧個天翻地覆,不是更合赫連銳絕的心意,反正他們是如他的願留在軍營了。


    望著齊刷刷的背影,裝模作樣訓練的士兵,都被驚的目瞪口呆的。


    拓跋楚行掌管軍營這麽些年,他們從未見過誰敢公然與拓跋楚行作對,不少人都有種軍營即將易主的錯覺。


    這些年,被送進來的王公貴族也有之,不滿拓跋楚行的也不在少數,可真的能翻起什麽浪花來的,還真沒見過。


    慕宥宸就此成了這軍營除了拓跋楚行之外,士兵們另一位懼怕之人,功夫足以壓製拓跋楚行,連郡主都不放在眼裏,他們這些小士兵可惹不起。


    走到半道上,慕宥宸的速度不自覺慢了下來,淩澤現在的身子經不起折騰。


    “去我的營帳,我給你上藥。”


    慕宥宸聲音聽起來很冷,卻完全不似對待拓跋楚行他們的那種冷,透著濃濃的擔憂。


    沐千尋輕笑,慕宥宸就是死要麵子活受罪,什麽時候還要端著架子,明明是關切的話,從他嘴裏出來,就變得好生別扭。


    “我…我來吧。”


    夜晨鼓足了勇氣開口,眼神飄忽不定,語氣低沉,被拓跋楚行拽脫的手臂沐千尋早已給她兌了回去,此時倒是沒什麽大礙。


    慕宥宸與沐千尋對視一眼,皆是閃爍著好奇的,不明所以的,還有點小欣喜的光芒。


    他們不是一直連話都不願意講一句嗎,這…難道是…患難見真情了?


    不知怎的,淩澤蒼白的麵色竟然平白紅潤了起來,吞吞吐吐的,底氣不足:


    “那就不麻煩主子了,夜晨她…可以照顧我。”


    隻有沐千尋察覺到,淩澤是臉紅了,朝慕宥宸擠眉弄眼一番,感覺臉都要抽筋兒了。


    他們離開的這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麽,真是人生如戲啊,世事總是變化的讓他們始料未及啊。


    “呦,你們總要解釋一下,你們倆是怎麽回事吧!”


    沐千尋單手搭在夜晨的肩頭,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不問清楚誓不罷休的架勢。


    雖說這個時候糾結這些,有些不合時宜,可有時候,好奇心總是會戰勝一切理智。


    這下淩澤、夜晨都默不作聲了,這份默契,可讓沐千尋急壞了。


    事情還要從今早說起,慕宥宸沐千尋這倆個一營的守夜人不見了,可把秦鞘高興壞了。


    一直抓不到的把柄,總算是有著落了,他們總算是忍受不了“逃了”,他總算是能夠向拓跋楚行交差了。


    秦鞘就這樣將他們失蹤的事情,一股腦的捅到了拓跋楚行麵前,拓跋楚行自然就找淩澤他們開刀了。


    拓跋楚行並不覺得慕宥宸二人是逃了,不然也不會將兩個下屬拋下,本著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的原則,還是執意逼問,執意下手。


    在軍營門前,當著全軍將士的麵,拓跋楚行裝腔作勢的詢問,他們如實回答,拓跋楚行就決斷的說他們是知情不報。


    一人三十軍鞭,這是拓跋楚行對他們二人的處罰,當皮鞭快要落到夜晨背上的時候,夜晨並不覺得還會有什麽轉機。


    她是殺手,從小便風裏來雨裏去,她從來沒有間斷過受傷,也不認為三十軍鞭有什麽難以承受的,默然的接受。


    “等一下,我替她挨,她什麽都不知道!”


    說這話的時候,淩澤沒有一絲遲疑,他不知道他為何要那麽做,他隻知道他不能讓她受傷,那是發自內心的聲音。


    那一刻,夜晨抬起頭看他,四目相對,看不透對方的情緒,都很迷茫。


    他們日日相見,避免不了同處一處,可是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認真、坦蕩的看過彼此一眼了。


    赫連玖漾才是淩澤重傷的罪魁禍首,同是六十軍鞭,可是不同的人來打,那又是不同的效果。


    “嗯,情深意重,很好嘛,不如將軍就答應他們,也算是成人之美了,不過這行刑之人嗎,就換成是我,將軍覺得可好?”


    赫連玖漾拍著手,麵帶笑容的出現,與拓跋楚行心照不宣,她的出現注定了淩澤的噩夢。


    拓跋楚行自然是一口答應,赫連玖漾的鞭法使的出神入化,自然知道,打在哪裏最痛,無論是精準還是力道,都比普通的士兵要好上幾倍。


    夜晨不知道怎麽形容當時的心情,看著赫連玖漾的鞭子一鞭一鞭的抽打在淩澤身上,她卻無能為力的時候。


    她清晰的感覺到,她的心在痛,一抽一抽的,斷斷續續的痛,她知道,她對他的感情,絕對不尋常。


    夜晨隻是草草的解釋,沐千尋也都明白了過來,他們的心中一直都有對方。


    就是不願意承認,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影響,越來越遠,好在,他們回頭的,還不算太晚。


    沐千尋忽然很慶幸,很慶幸自己動了小心思,將他倆帶了出來,不然,真怕他們會一直陌路下去。


    分擔和擔隻相差一個字,意義卻大不相同,一個人如果願意替你擔下所有的苦痛,那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而如果是分擔,那可能隻是因為這個人重情重義,可能他對所有人都能做到這一步,顯然,淩澤屬於前者。


    淩澤、夜晨所居的營帳中,金瘡藥,水盆,剪刀,繃帶…所有能用上,或者是可能用上的東西,沐千尋都置辦的妥帖齊全。


    淩澤背對著夜晨,呼吸極輕,麵對剛剛緩和的關係,他還是止不住的緊張。


    夜晨眉心一動,衣衫、鎧甲與血肉都黏在一起了,想要脫下來,更本沒什麽可能了,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用剪刀剪開。


    拿著一把鋒利的剪刀,望著血肉模糊的後背,夜晨吞了口口水,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她,第一次覺著鮮血是這麽可怕的東西。


    小心翼翼的拿捏著剪刀,將背上的鎧甲都剪下來之時,夜晨已經是大汗淋漓。


    她從來都不覺得她會這麽細致的替人處理傷口,溫柔的都不像她自己了,真是每落一次剪刀,都生怕會弄疼他。


    清洗,上藥,包紮,每一步都盡心盡力,明明很簡單的事,夜晨卻花了好長的時間。


    淩澤一臉的尷尬,夜晨是唯一一個這麽親密的接觸他的女子,她冰涼的玉手每與他接觸之時,他都一陣陣的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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