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小錢誰也不缺,侍衛們再三堅持,吳桂花便說:「幾位大哥若覺得過意不去,後天來拿齏菜時多帶些麵也在裏麵了。」


    如此侍衛們方不再勸說,嘻嘻哈哈告辭去了。


    目送著這些人消失在轉角,吳桂花端起笸籮去了後院。


    她徑直找到那塊木板,伸指叩兩下:「人走了,快出來吧。」說罷退開幾步。


    幾乎在她說完這句話時,虎皮紋頂開木板,看見她沒走,還歡喜問了聲:「走了?」得她點頭之後,開開心心就要往前頭跑。


    被吳桂花一句「他們把所有饅頭拿走了」釘在原地,一雙眼睛眨巴著,差點哭出來。


    吳桂花摸了把她蹭亂的頭:「你別這副哭相,今晚我們炒花飯吃,不會叫你餓著的。」


    花飯?虎皮紋舔舔嘴唇,眼神直往那些五顏六色的野花上瞄:用花做的飯嗎?


    她的心思一點都不難懂,吳桂花忍俊不禁,想起來一件事:「管你好幾天飯了,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你叫什麽?」


    虎皮紋:「……」名?那是什麽東西?


    等不到回答,吳桂花自己做了決定:「那以後我就叫你虎妹吧。虎妹?豆#豆#網。」


    這個虎皮紋明白,她鼓起嘴巴,「嗷嗚嗷嗚」地叫了起來。


    吳桂花拿剩下的那點醃辣菜給兩個人各炒了一大碗花飯,她做飯從不吝惜放油放料,所以吃起來特別香。她還特地用一張臉那麽大的陶盆,給虎妹盛了一大盆。


    脆嫩酸爽的醃菜搭配著顆顆分明的飯粒,虎妹吃得滿嘴油光,那十個大饅頭的事就此揭過。


    吃完飯,吳桂花老實不客氣地拉著要躥出門玩的虎妹:「先別走,把碗刷了。」


    虎妹眨巴著懵懂的眼睛,好像沒聽懂她在說什麽。


    吳桂花可不管她是真沒懂還是假沒懂,在她老人家的心裏,這小丫頭連名字都是她給取的,還客氣什麽?孩子不使喚就該慣壞了。


    好在這孩子不難帶,吳桂花給她示範一遍,她點頭表示懂了,並迫不及待地要伸手來試。


    吳桂花摸摸她的頭表示欣慰,還沒走出廚房呢,背後「叮鈴哐啷」一陣巨響,兩隻碗跌在地上,摔得粉粉碎。


    吳桂花盯著碎瓷片,擺出晚娘臉:「就這一隻大碗,還叫你摔了。那以後你跟我一樣,用小碗吃,都砸了就不用吃了。我一會兒過來,瓷片還在地上,你明早也不用吃了。」以為你用力繃著嘴不笑出來,我就不知道你高興得直晃腦袋了?


    頂著虎妹不可置信的目光,吳桂花哼著小曲兒走出門:小心眼一套套的,這真是個傻妞?


    不管她傻不傻,既然這孩子現在歸她管,她就得多盡點心。


    於是出了門,吳桂花直接拐去了劉八珠先前住的廂房。


    不知道虎妹跟劉八珠之前是怎麽分配的房間,反正她住的房明顯很多年沒人住過了。一共就這倆房有床,不能再叫虎妹住地窖,隻能把劉八珠的房騰出來。


    經過這幾天敞風散氣,房間裏那股濃鬱的臭味已經消失了。何況吳桂花每天早晚還熏兩次艾草,在後院摘到的野花也一天一換,令整個房間充滿了淡淡的草木香氣。


    劉八珠原先的床單被子早叫吳桂花第一天就放灶膛裏一把火燒了,好在她房裏還有兩床備用的,一床做墊套,一床做被套正正好。


    房裏死了人,吳桂花多少有點忌諱,她還是秦司簿那天離開後第二次進這間房。


    她一邊給虎妹鋪床,一邊又忍不住算計開了:天氣一天熱過一天,這兩床被子恐怕虎妹早晚會蓋不住,還得給她準備一床草席,一塊毯子。再有冷了,兩床棉絮又不夠,還得再弄兩床棉花被,幾床被單才夠用。唔,那屏風的紗可以先裁兩塊扇麵。對了,得再看看劉八珠留下來的衣裳夠不夠,東屋那頭瓦破了塊洞,得補補屋頂。炭麽,聽說司苑局會發,可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從中克扣……


    哎呀,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她這過日子要張羅的事可真多哩。


    吳桂花感歎著,就要把橫在路當中的佛龕往旁邊挪。


    不想剛動手,一隻手啪噠按在上麵:「不,不能!」


    吳桂花叫虎妹這一按,險些把佛龕砸腳上,頓時犯了牛性,伸手來推她:「你給我讓開!」


    不想這一推不止沒推動,虎妹身子一扭,她差點被她震得坐在地上!


    那佛龕叫兩人一爭,自然拿不住,摔在地上把頭磕掉了半拉。


    虎妹大驚失色,噗嗵跪下來,衝著那佛龕哐哐連磕好幾個響頭,不一會兒額頭就高高腫起來。


    吳桂花卻顧不得她,盯著自己的手傻在當場:吳貴妃這身體弱是弱了點,但普通女人有的力氣她不缺。可虎妹這隨便一扭,就叫她震得連退幾步,她是怎麽做到的?難道這世上還真有武林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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