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她一直悶不坑聲,其實內心戲一點都不少。陳項說柴碳局活計又累又重,一整個衙門裏都沒幾個女人,難怪對她這張麻子臉都撩得起來。說來裘監工能娶幾個老婆,也算是本事了。看來男人有沒有色心,跟有沒有那玩意兒沒啥關係。


    吳桂花來這一趟,覺得長了不少見識。


    因為要接新娘子,裘管事的喜宴擺得更晚一點,要到酉正去了。所以吳桂花上完最後一道菜,就急著要拉著大順子和小章趕緊走,裘監工這一天就晚上的時候跟她打了個照麵,就被強拉著灌酒,吳桂花看他實在脫不開身,隻好打算第二天來跟他結尾款。


    因為天氣熱,裘監工的喜宴也擺在排舍前麵的場子裏。


    吳桂花臨出門時,往新房的方向看了眼,一整排黑洞洞的房間裏,就那一間燃著燭火。


    她想起新娘子從下午接過來就沒吃過飯,也沒人來吩咐她另備一份,想了想,她扒了點米飯,用剩下的雞蛋快手炒了碗花飯給新娘子端了進去。


    新娘子下午被迎回來時,吳桂花就看過她。是個皮膚微黑,年約二十許,容貌清秀的姑娘,配中年發福的裘監工絕對富富有餘。


    她接過飯碗,小聲道了謝,安靜地吃了起來。


    也不像是被強迫過的……


    吳桂花想起剛剛在院裏看到的,裘監工那吧嗒吧嗒的豬吃食樣,實在忍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問道:「春蠶姐,我聽他們說你原來是織染局的,能問問你是怎麽跟裘監工認識,還走到一起的嗎?」


    宮裏太監宮女成婚叫結對食,因為沒有三媒六證,且宮規也明令禁止,就算住在了一起,也不好改口稱女方為x夫人,x太太,一般仍以未嫁前的叫法稱呼。


    春蠶被她突然開口嚇了一跳,小心看她一眼,見她似乎隻是單純好奇,想想這件事沒什麽可瞞的,笑了笑道:「是有一次我從慈安宮回來,正巧碰到裘監工送柴火,他……」


    慈安宮?


    吳桂花精神一振:這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吳桂花當下也不急著走了,坐回到床邊的圓凳上跟春蠶拉起了家常。


    春蠶一個年輕識淺的小姑娘怎麽會是吳桂花的對手?幾番對話下來,還不知自己根底都被人套了去。


    而吳桂花也大概明白了她為何會與裘監工走到一起。


    春蠶在到織染局之前是慈安宮三等宮女,負責宮裏下人們的衣裳縫補,後麵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被調到(吳桂花猜測,應該是貶到)織染局來做染布女工。因為來曆跟其他人不一樣,春蠶始終無法融入到同僚之中,再者她的手一接觸到那些染料就會起疹子,到了夏天甚至還會爛手,其實很不適合幹這類活計。恰恰這時她認識了裘監工,裘監工看中了她,願意養著她,她便跟他做了對食。


    大概是春蠶在這裏的確沒人可交,被吳桂花打開話匣子後,主動告訴了她很多事,最後歎道:「咱們女人家還是要找個依靠才是,原先織染局跟我不對付的那些人,一聽說我跟了他,連著說了好些天酸話,還有偷偷找我,說想搭上老裘的路子,讓我幫她使力呢。哼,我若是如了她們的意……」


    吳桂花又開了回眼:原來裘監工在好些人眼裏還是香餑餑,當個小管事,連太監都變成了搶手貨!


    吳桂花原要哄著春蠶說話,聽到這兒也忍不住了,略說一句:「你說的這是老理兒,在我看,女人家有個男人固然好,可自己手裏也該有份活做,有銀子捏手裏,底氣也足。何況你叫裘監工養著,自己不沒事幹了嗎?人一沒事幹就容易胡思亂想,老是不動彈,時間長了對身體也不好。」


    春蠶噗地一笑:「老裘說他的銀子都給我管著。外頭的事我不幹了,可家裏家外的也要我操持哪,給老裘做飯,收拾屋子,洗洗晾晾的,我怎麽閑得下來?」


    吳桂花:「……」她也是一個人操持家務,還拖著四個孩子,也沒像她這樣忙得閑不下來啊!


    吳桂花生來一副熱心腸,要是她是城裏人,一準兒的居委會大媽預備役。她今天要哄著人多說話,一句點不透,就不好做這討人嫌的人了。


    她還想多聊一會兒,可外頭大順子壓著嗓子叫她:「桂花姐,都快戌時了,還不走嗎?」


    那可真得走了,再不走,要叫新郎倌堵門裏頭。


    便是再有還想問的,吳桂花也不得不跟春蠶道聲別離開,心裏還慶幸,今天沒找老裘把錢拿回來,明天有理由多跑一趟,再跟春蠶套套交情,看能不能多問些東西出來。


    不過,再過兩天,吳桂花就笑不出來了。


    「老裘今天一早就去了宮外,說是有批鬆木濕了,他要去處置一下。」


    吳桂花站門口似笑非笑:「春蠶姐,你忘了,這話你前兩天才跟我說過一回。」


    春蠶幹笑著往回找補:「是嗎?那是我記錯了,老裘,老裘他……」支唔半天也沒說出個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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