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唯一看了一眼旁邊的石伯,笑了笑,“跟這個關係不大。”


    墨老爺子卻老臉一冷。


    關係不大?


    那就說明,還是有關係的。


    墨唯一說,“我就是通過昨晚的事情突然領悟了,感情這種事情真的不能強求,所以我想跟他離婚了。”


    “行。”墨老爺子居然完全沒有勸解,他點頭說道,“你想怎麽做,爺爺都聽你的。”


    麵對他的有意示好,墨唯一並沒什麽太大的反應,隻是伸手將包拿起,“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石康忙過來拉開房門。


    墨唯一走出病房,對站在外麵走廊上的男人視若無睹,甚至表情也沒變過一下,就這麽徑自離開了。


    幾步後,她聽到後麵傳來了石康的聲音,“蕭少爺,老爺子讓你進去。”


    墨唯一頭也不回。


    **


    回到家是下午五點。


    她離開醫院後,換了另一家私人醫院做了檢查。


    然後去了一趟禹銳律師所,讓容安把她的私人物品都收拾走,並辦了離職手續。


    最後,她又去了一趟造型會所。


    期間,她的手機一直關機,容安也始終跟著她,蕭夜白並沒有再打電話過來。


    終於做完這一切後,容安開車載她回麗水灣別墅。


    天色昏暗,烏雲壓陣,五月初的南城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下過雨了,空氣悶熱的厲害。


    別墅的大門敞開著,客廳裏,男人正坐在寬大的沙發上等著。


    他身上穿的是早上醫院裏看到的那一套,衣服上帶了一些褶皺,除此之外,別無差異。


    客廳裏沒有開燈,傭人也不在,他沒有說話,一眼看去,一個黑色人影就這麽坐在沙發上。


    略顯詭異。


    墨唯一看了他一眼,說道,“容安,你先回屋。”


    容安抱著一大堆東西麵無表情的走進客房。


    房門關上,客廳裏再度陷入沉默。


    墨唯一換好拖鞋,提著小包走到沙發的對麵坐下,“不上班嗎?這個點回來?”


    她的聲音很平淡。


    臉上也沒有任何的情緒。


    但蕭夜白的眉頭還是無意識的皺了一下,他看著墨唯一問道,“我等你一個半小時了,你去哪了?”


    “等我做什麽?”


    “田野在醫院被人打了。”


    饒是再有心理準備,墨唯一也終於愣了一下。


    她還以為,他會跟她說離婚的事情,會跟她說徐靜那件事情,再或者,會接到顧娉婷或戰堯的電話,想好了說辭跟她解釋,但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他居然說的是田野被打的事情。


    “所以呢?”墨唯一抬起頭,紅唇溢出淺薄的笑意,“她是被打死了嗎?還是被打的殘廢了?找你哭訴了?”


    “墨唯一。”蕭夜白問她,“中午在醫院,你跟爺爺說了什麽?”


    麵對這句質問,墨唯一隻覺得一時間呼吸都有些被窒住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說道,“你的女人被人打了,你第一時間跑來找我的責任?難道不是你保護不周惹出來的錯?”


    蕭夜白起身,走到她的跟前。


    居高臨下。


    審度觀察。


    墨唯一將身子微微往後靠,雙手環臂,就這麽直視著他的目光。


    兩人四目相視。


    最後,還是蕭夜白先說話,“我說過,我跟她沒關係。”


    依然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語氣。


    墨唯一卻笑了出來,“所以呢,沒關係你幹嘛要來質問我?她被人打,隻能怪她自己昨天犯賤,既然沒有跟你上床,為什麽要跑過來找我說那些莫須有的話,還打了我巴掌,被石伯看到告訴爺爺了,你就以為是我故意告的密,是我讓爺爺派人打的她?蕭夜白!”


    墨唯一臉色驟冷,語氣突然加重,“我現在總算明白了,你之所以口口聲聲說你跟田野沒有關係,是因為在你的眼裏,其實田野跟我,是沒有什麽本質區別的對吧?我們根本沒差不是嗎?如果不是我十八歲那年爬上了你的床,不是爺爺逼著你必須對我負責,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有想過會娶我?”


    男人的瞳孔驟然一縮,臉上瞬間閃過了無數種情緒,但最後,還是淪為極致的冷漠。


    他說道,“戰堯說,你找過顧娉婷了。”


    “終於說出口了?”墨唯一又笑了出來,“沒錯,顧小姐把事情都已經告訴我了,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也全都已經知道了。”


    她低頭,拿過旁邊的手提包,從裏麵掏出首飾盒,“這個是你讓顧娉婷換的吧?”


    客廳裏一陣安靜。


    直到墨唯一將首飾盒猛地砸向地板。


    “嘭”的一聲,盒子裂開了,裏麵的項鏈蹦了出來,假冒偽劣的琉璃珠子碎了一地,在地板上發出滾滾滑動的聲音。


    “說話啊。”墨唯一顫著聲音,“是不是你讓顧娉婷故意換的?”


    蕭夜白看著她,薄唇開啟,吐出一個字,“是。”


    話音剛落,墨唯一就站了起來。


    “啪!”的一聲,男人的臉被打的微微偏向一側。


    墨唯一握著發麻的手心,再度質問,“lili說,你定製的那一套禮服是有配好項鏈的,但你昨天提前打電話讓她把項鏈收起來了,是嗎?”


    蕭夜白沒有說話,他低垂著頭,舌尖緩緩抵著腮幫子。


    墨唯一繼續,“然後你特意帶上了我媽媽的那一條真的翡翠項鏈,為的就是換給我小姨戴上,你明知道我會一眼就認出那是我媽媽的項鏈,你也知道我已經查出了她和我爸爸的那些私情,我一定會被刺激的當場發火,跟我小姨起衝突,有容安在我的身邊,最後的結果怎麽樣,其實你都已經計劃好了。”


    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再睜開眼的時候,眼底已經多了一絲決絕,“上次我問過你,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你當時說有。那麽現在,我想問你。”


    她看著男人的臉,一字一句,慎重無比,“蕭夜白,你愛我嗎?”


    她目光直接,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他,看著他抬起頭,看著他鏡片後那一雙漂亮精致的桃花眼,裏麵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和薄涼。


    隨著時間漸漸的推移,男人的沉默,讓墨唯一的心漸漸地往下沉去。


    像是被人揪住了拚命的往下拽著,飛速墜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她眼神空洞的移開視線,轉過身,麻木的邁著腳步朝著外麵走去。


    胳膊被男人拉住了。


    但很快的,就被她甩開了。


    “唯一。”蕭夜白再度拉住了她的胳膊,很用力,讓她掙脫不開。


    墨唯一聽著他喊自己的名字,視線突然變得模糊,臉上很快被濕潤覆蓋。


    她張著嘴拚命的呼吸著,想要止住眼淚,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她想說話,卻發現喉嚨更是疼得厲害,好不容易開口,聲音已經是沙啞到極致,“放開我。”


    蕭夜白另一隻手也上來,從後麵將她整個人摟住,“天快黑了,你要去哪?”


    墨唯一原本已經沉澱下來的情緒,突然就被他的這一句話,再次挑了起來。


    她悲哀的發現,她到現在居然還會覺得……


    他的聲音有點溫柔。


    她緊緊的攥住手指,尖銳的指甲戳到皮肉,帶來微微的刺痛感,也讓她整個人都冷靜了許多。


    “你不是問我上午在醫院裏跟爺爺說什麽了嗎?好,我現在就告訴你,我跟他說的是,我要跟你離婚。”墨唯一一字一頓,“蕭夜白,我們離婚吧。”


    聽到這句話,蕭夜白微微低下頭,略顯冷感的臉龐貼在了她的臉頰旁邊,聲音冷靜,平緩,又帶著極致的柔和,“你現在還在氣頭上,我就當你說的這些,全都是氣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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