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舍位於一座紅頂小樓,距離內舍並不遠,規模也同內舍差不多大,隻是外部裝潢更氣派。


    此時的小樓頗為寂靜,想是學子們都去五香齋用飯了,明姝進入小樓到沿著樓梯上二樓,期間並沒有遇上任何人。


    這讓明姝有些擔憂——江太常不會也去吃飯了吧?


    好在她走至掛著江太常門牌的屋子時,裏麵傳出了響動。


    在她叩門後,屋裏傳出江渝年的聲音:「請進。」


    通過她臉上戴的麵紗,江渝年辨認出了沈明姝,他溫和地笑:「是明姝啊。」


    「太常好。」明姝依禮向他作揖。


    「明姝可有什麽事?」江渝年語氣關切。


    明姝點點頭:「是有事想叨擾太常。」


    江渝年指了指桌案前邊的團墊:「坐下說。」


    明姝屈膝坐下後,從衣袖間摸出兩張紙,恭敬地遞給江渝年:「勞煩太常看看這兩首詩。」


    江渝年了然,明姝是來找他看詩的。


    平日揣著作品來找他的學子並不少,但他一般是沒有時間理會這些瑣事的。


    可見來者是他頗有好感的明姝,江渝年接過紙張,預備幫她看看,提點上兩句。


    他才讀了第一行,原本平靜的神情頓生波瀾,眼裏閃過驚豔。


    反複閱讀後,江渝年雙眸發亮,喃喃道:「好詩好詩。」


    他激動地看向明姝,問:「這詩作是出自何人之手?」


    這樣的詩不可能是明姝這樣的小姑娘能寫出來的,由是江渝年直接了當地詢問作者。


    明姝笑著從衣袖裏取出了本泛黃的舊書,雙手捧著遞給江渝年:「太常再看看這本書。」


    江太常迫不及待地將這本舊書接過去,簡單翻閱了幾頁後,他一拍大腿,驚歎道:「妙哉妙哉!」


    說著,他慨歎道:「我等當世之人不及也。」


    「不知明姝是從哪裏得到這書,可知道更多關於書中文人的訊息?」


    這書是明姝向係統兌換的,她按照預備的話解釋道:「是從小照顧我的嬤嬤無意中得的,其中的詩頗有趣味,我便一直留著了,至於書中文人……」


    「想來是些隱世之人吧,明姝從未在其他地方見過他們的名字。」


    江太常麵露遺憾:「此書如此老舊,想是經了許多年歲的,書中之人怕是已經作古。」


    「宿主覺得,要是江太常知道這本書是被你摁在花盆土裏反複蹂躪,外加在塵灰裏滾了好幾圈才變成這樣的,他會不會想錘你。」666幽幽地道。


    明姝摸了摸鼻子,在心裏道:「這不是情況所需嘛,不然你讓我從哪裏找出些身份給他們安上。」


    「鄭板橋、袁枚、王士禎、龔自珍……」江太常搖搖頭,「可憐此等才華橫溢之輩沒能在文史上留下名來,倒叫我等占了虛名。」


    「太常得到這本書後,不是正是有機會替這些文人揚名了嗎。」


    江太常眼睛一亮:「說的正是。」


    「我此番找太常,一則是希望此等佳作不要隱沒於世,二則是還有一事想同太常說。」明姝認真地道。


    江太常按耐下激動的情緒,示意她說。


    「之所以把這兩首詩單獨摘錄出來,是因為我二姐不知從哪裏得了這兩首詩的文稿,我爹爹以為此詩是我二姐所作,於是要我向太常引薦我二姐。」


    聽了明姝的敘述,江太常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氣得胡子一歪:「無恥!」


    但看著明姝,他還是勉強將憤慨按下,可語氣卻難掩怒意:「若非不是你存有此文書,她難道要仗著眾人不知情,靠剽竊來沽名釣譽嗎?」


    「太常息怒。」明姝輕聲道,「我今日來同太常說這些,算是以道義為先,而姐妹之情在後。」


    「我不讚同二姐的做法。」她眼神明亮,透著認真的情緒,「可我還是想為她說兩句。」


    「我們府中三姐妹,我和大姐都有幸入太學讀書,隻有我二姐,因為是庶女,一開始就沒有了進入太學就讀的機會。」


    「她心懷不甘,便走了歪路。」


    「她是做錯了,可她剽竊詩詞的原因之一,正是為了能和我們一樣入太學就讀。」


    江太常打斷她:「可她也不能為此就做出這般宵小行為,」


    「太常說的是。」明姝點點頭。


    「明姝並沒有想為她開脫什麽,也不認為為了獲得入學機會而做出剽竊之事就可以原諒,可明姝希望太常能從另一角度來想想……」


    「如若一開始她就有和我們一樣入學就讀的機會,那她做出此等行徑的幾率會不會小一些?」


    「明姝雖然年紀小,可也知道人生來是不平等的,有些人一開始就有的東西,另外一些人花上十倍百倍的努力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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