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伏在他腳下,脊背瘦弱而卑怯,薑與倦滿目漠然,臉色卻變得諱莫如深。


    善水看戲看得起勁,卻驚訝於這丫頭的自稱,她——莫非知道被自己看破性別了?


    薑與倦凝視她的身影:「何至於此,孤……並未不滿。」


    她卻匍匐不肯起:「殿下,妾一直有疑問,隻是憋在心裏,不敢說。」


    「哦?」


    她霍地抬頭,直直同薑與倦對視:「殿下是不是在找什麽人?那個人與妾……有何相似之處?」


    她說著,似乎覺得攻擊性太強,把神色放柔了些,咽下哭腔,「從第一次與殿下相見,殿下就那樣對妾……其實妾心裏很不好受。可是,妾不曾怨過殿下,也不曾忤逆過殿下。」


    「殿下,您能不能告訴妾,您在懷疑什麽?妾該怎麽做,才能讓您信妾,相信妾的心意……」說完,她嗚嗚地哭泣。


    相信她?


    相信她不是那個可惡的刺客?


    是啊,她們有何相似?


    可以說全然不似。


    想起與這少女初見,自己那孟浪無禮的舉動,薑與倦熱度上臉,緊接著,便見她似是難以自抑地哭倒在地,雙肩聳動。


    青絲淩亂,身染塵泥。


    於是他蹲了下來,把她兩肩輕輕抬起,白妗淚眼朦朧,梨花帶雨地看著他,因激動而兩頰暈紅的臉,更顯肌膚弱白。


    善水幹咳一聲,轉過頭去。


    薑與倦伸手,不發一語為她擦拭去,並不出言安慰。


    指尖被液體一點點地潤濕,在她臉頰上擱淺,他靜靜看著白妗,想看她能哭到哪種程度。


    白妗眼睛都哭紅,不住地哽咽,卻還聽不見一句安慰,偷偷看,這貨反而一副神遊天外的表情——她一哽,簡直氣瘋,各種情緒擠壓著胸膛,淚水流得更加洶湧。


    極力扼製瘋長的殺意,濃黑的睫毛蓋下,身體因哭慟與惱恨而微微顫抖。


    薑與倦的手忽然滑過。


    他按住她的後頸,將她勾近自己,一頭黑發在他掌心滑如絲綢。


    紅潤的嘴唇,虛虛擦過她淚濕的臉頰,一路貼到她的耳廓,慢慢地送去字句:「乖。隨孤去一個地方,孤便相信你。」


    白妗看不到他的神情,可那咫尺之間的溫熱吐息,還有低沉喑啞含著一絲莫名情緒的音色,都讓她指尖微微泛麻。


    直到片刻後,站在竹屋裏,與禿驢麵麵相覷的白妗,才猛然發現自己竟中了那貨的美男計!


    善水好整以暇地向她伸出手:「施主,請讓老衲為你測骨。」


    他毫不掩飾地道出真實目的。


    白妗打量他。將之殺死逃走,幾成勝算?


    「零。」善水非常自然地吐出一個字,翻轉手掌,厚繭如一層薄紙般覆蓋其上。


    「施主不如配合老衲,也好向你主子交差不是?」他抬眸,眼睛始終溫和。


    白妗發現這對「師徒」還有些微相似之處,比如這眼神,明明溫吞,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白妗心下暗惱,知道自己也跑不掉,索性一屁股坐在對麵,半個身體都窩進了竹椅中。


    她偏頭看他,指尖劃過唇角,輕按,神色有些涼:「喂,禿驢你今年貴庚,就敢自稱老衲了?」


    「阿彌陀佛。」善水很老實地回答,「不偏不倚,年長施主二十歲餘。」


    「保養得不錯嘛。」白妗嗬笑。


    「少近葷腥,清淡飲食,每日多多晨練,自然越活越年輕。」善水隨意答她,揮手卻摸到她的頭骨,白妗隻覺一股雄渾內力在周圍蓄積,激得周圍空氣都隱隱震蕩,她一咬牙。


    「慢。」


    「不用測我的骨了,我直接告訴你,我就是他口中所說,芳華宮刺客。」


    最後一句她看了眼門口,刻意壓低音量,善水有點好笑,卻繃著臉嚴肅地問:「目的?」


    白妗紅唇微翹。


    「做賊呀——」


    她故意拉長音調,


    「偷香竊玉。」


    玉倒是真的竊,香不過順便偷。


    白妗暗暗得意。善水則瞪大了眼睛。


    她也學著像薑與倦一樣叫他和尚。


    「和尚,」她幽幽說,「其實我仰慕太子殿下已久。那夜,隻為一覽傳說中的‘明珠’風姿。誰知竟被當成了刺客。」


    她好悵然,「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這期間,雖有身份的欺瞞,可我對殿下這份心,如那枯木渴求露澤,蜂蝶亟待花期。他隻一顧,我便心滿意足。」


    「你為何不坦白?」


    「他不會信我。」


    白妗別開臉,略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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