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過又覺得不好笑,繃緊了臉回歸高冷。


    他見狀,魔爪好像又要伸過來,白妗立刻輕聲細語地轉移話題:「殿下,你第一次喝這個,楊花落盡,是什麽時候?」


    他凝神,想了一會兒:「嗯……十……七歲……」


    「好的,七歲,」白妗懂了,「喝了幾口啊。」


    他眨眨眼,表示孤的酒量很好,猶猶豫豫,最終伸出一根手指,吐字特別清晰:「一整壇!」


    好的,一杯倒。


    看來是七歲那年,被忽悠著喝了一杯,結果不幸被放倒,且醉得很深沉。


    從此,對這種酒的酒量,就定格在了那個時候。她自信猜得八九不離十。


    鍋中蒸汽直冒,麵食的香氣四溢。


    白妗推了推他,「七歲的殿下,妗妗給你做好吃的,先放開好不好?」


    「不是七歲。」


    「孤都及冠了。」


    他將她圈在懷裏,悶悶地說。


    喲,您還記得您及冠了。


    「那麽,及冠的小殿下,您餓不餓?饃饃蒸好了,來點不?」


    「……不小的,」他貼上來,認真看她的眼,「孤很大。」


    「……」這話沒法接。


    白妗好說歹說,終於哄得他放了手,去找上次沒抹完的黃豆醬。又炒了兩道小菜,青椒土豆絲,爆炒茄子,還皺眉,覺得太素。


    她認為的素,是辣椒不夠多。


    白妗把饃饃裝盤,抹好醬,遞給他。


    薑與倦卻說:「你吃。」


    白妗:「怕我下毒啊?」


    他執拗地看著她。


    好吧,白妗隻好咬了一口。


    他這才拿過去,輕輕覆蓋她的齒痕,咬上一口。他吃著吃著,總要送過來,讓她也來上一口,好像怕她餓著。


    白妗:「……」


    克服了心理障礙,跟他一起吃東西。


    就這麽一人一口地吃完了。


    菜倒是沒動幾口,他吃了一筷子,嘴唇就被辣紅了一圈。白妗索性給他撤掉。還小辣椒調味,要了命還差不多。


    兩人並排坐著,白妗已經累得要癱了。


    「妗妗……孤困了。」


    他吃飽喝足,倒向她。


    白妗猝不及防,還好手撐了一下,後腦磕到牆壁,頭暈眼花。他枕在她膝蓋,臉向著她的懷裏,闔著目,呼吸輕輕。


    睫毛密長,真像個孩子。


    可是他真的好重!


    白妗剛想把人弄醒,有光芒漏進:「……殿下?是殿下麽?」


    一個老嬤嬤打著宮燈,步履蹣跚,走了進來。剛剛走了幾步,便看見凳子上的白妗,二人相望無言。


    「姑娘是……?」嬤嬤麵露詫異。


    白妗想去捏薑與倦耳朵的手,也頓在了半空。改為在臉上輕飄飄撫過。


    嬤嬤提高了燈去看,青年的側臉被映亮,她哪裏不認得:「殿下……」


    白妗噓了一聲:「睡了。」


    嬤嬤便將燈擱在一邊,嗓音像沙礫在紙上磨過,慢慢地說:「此處是芳華宮的私灶。」


    「在芳華宮的小園子裏開辟的,鮮有人知。」


    「芳華宮?」白妗蹙眉。


    又是陸惜玉?


    「殿下這是,飲了楊花落盡吧。」嬤嬤用火棍撥弄著柴火,看了二人一眼。


    白妗索性道出心底疑問:「您知不知道為何殿下,」醉了就變成這個樣子?


    嬤嬤笑了一下:「殿下啊。小時候他就是這樣,隻不過要話多些。其實薑家這幾個皇子,性情是很像的,都那麽能說話。小的時候,你一句我一句,嘰嘰喳喳,鬧得老身頭疼……特別是太子殿下。」


    「喝醉了啊,會非常黏人……」


    那豈不是一杯楊花落盡,儲君之位拱手相讓?


    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老嬤嬤笑道:「殿下隻依賴他心裏的人。」


    神情溫柔而懷念。


    「老身在這裏守了那麽多年,第一次見殿下將一個女子帶進此間。外麵的人,都隻看見殿下如何光鮮亮麗。他們讓他成為最規範的樣子,用苛刻的規矩要求著他。可是在老身眼裏,他隻是許多年前那個,向主子要糖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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