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紫色的點翠花簪,三千青絲垂下。


    額頭墜著水滴狀的紅色寶石,如同輕薄的花鈿。上衣領子開得極大,露出大片雪白的肩膀。純白長裙不染纖塵,裙擺飄逸,用蠶絲做成的雪片紛墜。


    走動時鞋履輕盈,腳踝上的南海珍珠碰撞叮鈴。猶如謫落凡塵的仙子,高貴而難以接近。


    而他渾身狼狽,於塵埃髒汙之中,接受她的俯視。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他從墜崖以來,便沒有好好地打理過,曾經高高在上的人,如今淪為一個階下囚,卑微而命賤,生死皆被攥於人手……


    將心口的情緒強壓下來,她將視線放到一邊的青石地磚,不與他對上。


    「你別叫我妗妗。」


    「實話告訴你,我是青衣教的人。」


    她語氣冷漠。


    薑與倦扯起嘴角:「你在說什麽……妗妗。」


    「別叫我妗妗!」白妗喝止了他,幾乎有些嚴厲。


    而後聲音放緩,幾乎有些嘲弄:「太子殿下,青衣教的明妃,你不會沒有聽過吧?」


    「青衣教?」薑與倦瞳孔震動,寫滿了不可置信,「你不是周郡白家的女兒麽?」


    他竟然從未查過?竟然如此信任她麽?


    「我……」她張了張口,狠下了心腸,「我不是。」


    「我一直都在騙你。」


    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胸膛。


    青年臉色愈發蒼白。他垂著眼睫,手指不停地攥緊,鬆開,又攥緊。


    「上次……是你。你來過,對不對。」他忽然抬頭,清澈的目光之中隱含一絲希冀。


    白妗立刻否定:「不曾,我今日是第一次來見你。」


    他被關押已有七日,她說這七日,她都將他完全拋在了腦後。


    薑與倦忽然慘笑。


    「你……當真如此無情。」


    「不錯,」白妗輕佻地抬起他的下巴,指尖摩挲,極帶侮辱性的狎弄。


    「從前種種,統統,都是假的。」


    「隻是為了今日,為了看到你這副樣子。」


    「太子殿下,淪為階下囚的滋味如何?」


    盯著他狼狽躲閃的眼,她竟然揚唇一笑。


    「為什麽……」


    「一切都是你的局麽?你與他們……是一夥的?」


    「我不相信,妗妗,你一直在騙我?」


    每說一句,他的神色便蒼白一分。


    白妗咽了咽喉嚨:「是……都是騙你的。」


    像是下一刻就會死掉,薑與倦露出一個蒼涼的笑,搖了搖頭:「我不信。妗妗,我不信。」


    「薑與倦!」白妗的聲音不由得提了一分,她掐住他的脖子,「事實都擺在了眼前,你還要自欺欺人麽!」


    是啊……事實都擺在了眼前,他卻仍然信任她,就是這份信任,他淪落到了如今的地步。可即便如此,他還是……


    看著他的表情,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白妗終於還是不忍心,鬆開了手:「……你是傻子麽?」


    他又是輕輕一笑,低下頭,沿著她的手腕親吻。她立刻躲開,而他卻起身來,溫熱的吐息在耳邊拂過,他咬住了她的耳垂。


    她吃痛,掐住他的手,卻被緊緊地反握,直到十指相扣。耳垂被他含入口中研磨,舌尖不時輕觸,癢意混合著酥麻一陣陣傳來,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眼角卻沁出淚光。


    猛地被人扯開,看了那麽久的鬧劇,玉空見終於是忍無可忍。他臉色發暗,盯著白妗的耳垂,緊緊地握上她的腰,力道極大。


    特地給她準備了明妃正式的裝束。這身十分合心意的打扮落入眼中,才略微平息了心底的燥鬱。


    嘴唇與她的耳朵靠近,「不想他死,就乖乖配合。」


    白妗停下了掙紮。


    他的手指摸上了她的耳垂,緩緩地捏動,似乎想擦去那些吮咬的痕跡,卻是徒勞。


    那些吻痕像紅色的花,印在雪白的耳珠上。


    她強忍他的觸碰,纖細的身體顫抖。


    玉空見心口有火在燒,忽然說:「阿妗,與你的婚約。」


    「月祭那日,便履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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