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想端去,於是看來看去,不約而同的齊將目光看向正呆呆望著他們的小豆子。


    京親王不可一世,難伺候得緊,但若讓逆來順受的小豆子送茶去,他至少還有蘇姑姑罩著吧?


    “小豆子,你有空吧?端茶到偏殿行嗎?不是皇上辦宴席的殿堂。”一名小太監連忙將漆盤端到他麵前。


    “好啊。”小豆子他眼睛倏地一亮。能在蘇妍恩身邊做事是最好,能看到她,心情更是好,可是他誰也不敢說,畢竟她是仙女,他隻是凡夫俗子。


    而且,她還是他在這個皇宮裏最重要的心靈支柱,也是他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幸福想望。


    蘇妍恩一走往偏殿,就見偏殿外麵站了數名京親王的侍衛,她心中有底,這所謂的“見麵一敘”,談的絕不是簡單的事。


    她走進偏殿廳堂,見到京親王父子立即禮貌的屈膝行禮,桌上就見有一小盒精致卻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


    “這是一些外地進貢來的珍貴珠寶。”兩鬢斑白的京親王薑重弘示意她坐下,將那盒珠寶推到她麵前,擺明了要籠絡。


    但她看也沒看一眼,“妍恩還有事,請親王單刀直入的說吧。”她直至一口。


    “蘇姑姑坐一下,我爹要說的事需要花點時間。”


    相貌俊逸的小王爺薑睿更是為她移動椅子,而基於禮貌,她不得不坐下。


    薑睿就坐在她身邊,幾近著迷的看著她。他想要這個女人,但是父親卻要他不能躁進,因為她太高傲,連皇上都要不到這朵山中百合,他若真要攀折,就要比他人多花一些心思,偏偏她太難以親近,對他這名俊美過人的小王爺也無另眼相看,見到他的唯一反應就是淡漠。


    但他不灰心,盡管有不少王公貴族使出渾身解數爭得頭破血流,就為了獲得她的青睞,然而直至目前無人得到她的芳心。


    薑重弘看著她,“太後將你視為心腹,凡事都交由你處理,包括照顧她的床第之歡……蘇姑姑年已十八,朝夕與太後在一起,對男女情愛難道沒有憧憬?”


    她語氣冷淡的回應,“這是妍恩的私事,不勞親王費心。”


    他精光湛然的黑眸閃過一抹不悅,但隨即被笑意掩飾,“嗬嗬嗬,本王知道,隻是在想你已過及非之年,也該有個好的歸宿了。”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想起身了,“妍恩還有太後交付的事——”


    但薑重弘立即伸手示意她坐下,“太後交付的還能有什麽事?後宮淫 亂,朝中人心知肚明,蘇姑姑最大的事,就是來回奔波的為太後尋找俊男,滿足太後的好胃口。”對於這一點,他是嗤之以鼻。


    蘇妍恩無言駁斥。事實上,太後交代給她的事的確沒幾樣,除了要她盡其所能的去找些英俊又年輕力壯的男人外,再多也隻是送膳食的事而已。


    見她沉默下來,薑重弘笑了笑,“看來蘇姑姑還是無心於終身大事,那麽我很樂意跟蘇姑姑談談另一件擱在心裏許久的事。”


    她靜靜的看著他,等待下文。


    “你一定知道過去杜丞相利用閻冥所製的毒藥,控製了朝中多位要臣,又進貢美人給皇上,讓皇上無心朝政,妄想由他自己取而代之,成為皇上身後的實權皇帝——”


    “我並不想知道這些,何況這些不過都是傳言。”她主動打斷他的話,雖然這些事她也知之甚詳。


    “並非傳言。當朝丞相有異心,甚至還曾經是太後的入幕之賓,為的也是想籠絡太後,畢竟皇上非太後所出,兩人有嫌隙已不是秘密,皇上攬權卻濫權,而在杜丞相的煽風點火下,導致太後也插手幹政,皇上的權力被完全架空,這便是杜丞相要的——”


    她倏地站起身來,“京親王所言都是傳聞,恕妍恩無法再聽下去。”


    “本王還沒說完呢!最奇怪的是,就我得到的消息,盡相也想拉攏你,但你不受利誘,所以他想以毒逼你就範,怪的是,你不僅毫發無傷,反而是他派去下毒的探子暴斃而亡。”他若有所思的笑看著她,“也因如此,盡相近日沉寂許多,外傳他是尚未從喪子之痛走出來,但就我所得到的情資,他應該是在調查你了。”


    蘇妍恩臉色微微一白。久未上朝的杜恒竟是在調查她?上回要傷她的,難道就是杜恒的人?他們在以毒相逼,卻因她早一步服下義兄給她的解藥因而無惹後,再一次動了殺機?


    那京親王呢?同樣汲汲營營於帝位的他,為何向她透露這件事?難道,他也開始懷疑她的另一個身分了?


    “快快快!他們叫我要快快快,奉茶遲了,親王會生氣的”


    廳堂外,突然傳來小豆子緊張兮兮的叫聲,下一秒,他高瘦的身影就衝進廳堂內,雙腳還因為絆到門檻,整個人踉蹌一下。


    “啊啊啊——”他邊叫邊往前衝,手上的漆盤一個拿不穩,盤上的三杯熱茶竟全飛了出去,還好死不死的一致潑向京親王。


    腦門轟地一響,小豆子頭皮發麻的呆看京親王滿臉、滿身的茶水,這茶水雖然應該不會很燙,但京親王的樣子看來也夠狼狽了。


    “爹。”薑睿急著起身。


    “小豆子門蘇妍恩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根本來不及反應。


    她這一叫,小豆子這才回神,趕快將漆盤放到桌上,再急急的拉起衣袖上前為京親王擦拭臉上的水漬,一邊擦還猛道歉,“奴才該……死、死,奴才該死……”


    薑重弘火冒三丈的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粗暴的將他扯到跟前,“你該死的用什麽在擦本王的臉?”


    小豆子顫抖著手,瞪著近在咫尺的冷酷臉龐,嚇得說不出口來。


    怒哼一聲,薑重弘用力的將他甩開。小豆子砰地跌撲在地上,但詭異的是,京親王自己竟也抱看左腳唉痛一聲。


    薑睿連忙關切的問:“怎麽了,爹?”


    薑重弘恨恨的瞪著眼前的小太監,“好大的狗膽,竟敢瑞本王的脛骨?”


    小豆子嚇得連忙爬起又趴跪著,“奴、奴才不是故意的,是一下子被、被親王抓上前,一下子又突然被甩開,這腳一不小心就……”


    不小心就能讓他痛得眼淚差點沒狽出來判薑重弘咬著牙,目露凶光的怒斤道:“該死的!來人,把這死奴才給我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堂堂京親王,有必要跟個奴才生這麽大的氣嗎?”蘇妍恩先前保持沉默,是太了解京親王動輒發腫氣,但聽到他要打人,不容忽視的怒火也在她臉上顯現。


    薑重弘濃眉一挑,開口卻是對著兩名進來的侍衛說:“給我拖下去打”


    他擺明了不將蘇妍恩放在眼裏,即使皇太後是她的靠山又如何?他可是未來的帝王!


    “這裏並不是京親王府。”她握緊雙拳,就怕自己失控出手。


    “這裏是皇宮,但一個親王教訓個小奴才,難道還得奏請皇上恩準?!蘇姑姑,就算你是太後跟前炙手可熱的紅人,也未免失了分寸。”薑重弘也不悅起來。以官階來看,就連她已逝、任職高官的父親在他跟前也還不夠看。


    蘇妍恩抿緊了唇,無法駁斥。沒錯,一介親王乃皇親國戚,打奴才幾個板子算什麽?就算打死了,也不會有人為奴才討公道。


    “不要……親王饒命啊……”一聽到要被拉下去開打,小豆子嚇死了,又搖頭又揮手,臉色發白,但兩名侍衛還是將他拖了下去。


    雖然看不到,但外麵傳來的打板子聲讓蘇妍恩心情更是沉重。她可以想象小豆子肯定是渾身顫抖的被按倒在地上,讓人拿了兩根大板子一左一右、劈哩啪啦的徑往他屁股上打。


    板子聲一下又一下,一次比一次的力道還要大,怕痛的小豆子忍不住發出唉唉叫疼聲,她的心也跟著揪疼起來。


    薑睿看著她凝重的臉色,為博美人歡心,他上前拱手為小太監求情,“爹,既然打過就好了,免了那小奴才的杖責,別再打了。”


    薑重弘一頓,笑看點頭,“好吧,既然連你都開了口……妍恩,你可欠了我兒一個大人情。來人,叫外頭別打了”


    一名下人立即走出去,外頭的板子聲跟著停了。


    蘇妍恩繃著臉看向唱起雙簧的父子,屈膝行禮,“多謝親王、小王爺。”


    盡管她仍板著臉,但生長在皇宮內院,那股天生的尊貴氣質還有一身的凜然威儀更是令薑睿心動,他難掩傾心的說:“蘇姑姑如此善良,那小奴才


    真是好狗運,遇上你這樣的好主子。”她若也能對自己那麽好就好了。


    薑重弘突然上前一步,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道:“這幾日家中荷花池的荷花正盛開,還有多種夏日花卉,你可以邀蘇姑姑明日過府賞花,人約黃昏後,夕陽西下別有一番詩意。”


    “是啊,不知蘇姑姑意下如何?”薑睿附和,興致勃勃的邀問。


    在這當下,她能說什麽?何況她一向不願欠人情,即便這個人情根本是京親王父子刻意製造出來的,她也隻能說:“我會準時赴約。”


    “太好了門薑睿眼睛一亮,沒看見父親眼中那一閃而逝的狡詐光芒。


    蘇妍恩心係小豆子的傷,也沒注意到,在離開偏殿後,她先行找了禦醫,便匆匆趕赴小豆子所住的仆役樓。


    仆役樓內,幹淨樸拙的木造房間裏,燭火通明。


    小豆子被打了好幾大板,隻能趴臥在床上,褲子已滲出血跡,痛到渾身發抖的他,臉上蒼白得不見血色,一見她進房來,急急的就要從床上起身。


    但她動作更快的按住他肩膀,“好好趴著,若一急翻身跌下來,不是又要挨疼了?”


    “謝謝蘇姑姑……”他很感激她,卻也覺得好丟臉,好像他愈急著要在她麵前表現,愈老是出狀況。


    “小豆子從被人扶回來到躺在床上,可是咬著牙沒再哼一聲,是條漢子呢。”小順子也在房內,朝她舉起大拇指,一旁還有這裏的管事太監。


    “你們都先下去吧。”她朝兩人點點頭。


    兩人明白的全退出去,再將木門給帶上。


    “你還好嗎?”蘇妍恩站在床榻邊,瞧小豆子明明痛得都快奄奄一息了,仍硬擠出笑容。


    “我沒事,蘇姑姑不必太替奴才擔心。”


    她轉身走到桌子旁,從懷裏拿出一包藥,再倒了杯茶走到床邊坐下,“你先吃個藥,這是我剛剛去跟禦醫討的,能讓你的傷好得快一點,也能止疼


    “謝謝。”他強忍住淚水,努力的撐起上半身,喝了水將藥給吞下去。


    可沒想到下一刻,她的手竟摸到他褲檔來,他嚇到彈跳起身又扯痛傷口,痛得大叫。


    “噢……”他急忙壓低音量,再次趴回床上,苦著臉道:“蘇、蘇姑姑……你、你在幹什麽?”


    她一臉正經的指示,“把你的褲子解下,我還跟禦醫要了鎮痛去癱的藥膏。”


    要脫他褲子嗎?他愕然的倒抽口氣,趕緊揪住褲頭,“不行、不行,男女授受不親——”


    “你還是男人?”她突然瞪他一眼。


    他瞼兒羞紅,呐呐的解釋,“太監、太監也還、還是男人。”


    她忍俊不住的勾起嘴角,“也是,不過男人的……”她瞄了他的屁股一眼,“我已看過不少。”


    他倏地瞪大了眼,但繼而想到上困在荷花樹的情形,可以想見她看過不少的肯定不隻是男人的屁股而已。


    “我是太後的心腹親信,進出她房裏的機會多,其實你也看過的,太後在那方麵沒有節製,也不在乎我看到男歡女愛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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