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父子走了,路強看著擺在麵前的一千畝地契,不由笑了“這個老狐狸”


    陳家父子的馬車上。


    “父親,有那麽嚴重嗎?您這一出手就是千畝土地”


    陳柄生微微歎了口氣,道:“坤兒,我是對你寄與厚望的,希望你將來能接任家主之位,可你總這麽考慮問題不行啊!”


    “路強強勢入主江陵,你看他身邊可有士族豪門家中之人?再看他將桓玄留下的土地悉數分給軍戶百姓,就足以說明,他要打壓士族了,隻是還不到時候而已,若我們在這種時刻仍不知進退,滅門之期不遠矣”


    陳坤嚇了一跳,可對老爹說的還是有些不信,曆朝曆代那個成功的人離得開他們這些士族豪門的支持?他路強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違,對士族豪門下手?


    似乎知道自己兒子心裏在想什麽,陳柄生繼續道:“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記住,沒什麽是不可能的,而我們萬萬不能做那出頭之鳥”


    聽了老爹的話,陳坤點點頭,忽又想起什麽,挑開車簾向外看了看,見左近都是自己最心腹的家人,這才收回目光,壓低聲音對老爹道:“父親就未曾想過萬一姓路的敗了這麽辦?”


    陳柄生嘴角露出一絲狡猾的笑意,道:“是我們的,誰也搶不走”


    看著老爹一臉老奸巨猾的表情,陳坤若有所悟……要說萬家在城中也算是有頭臉的人家,不然陳家也不會和他家接親,可現在萬家即將被路強連鍋端了,陳家這爺倆卻象根本沒這回事似的,連提都沒提。


    路強命人將地契交給王鎮惡,分桓家土地的事一直是由他負責,隻不過由於時間緊迫,而且桓家還有很多土地不在江陵,所以這項工作也隻進行了一部分,其餘的隻能等戰後再說了。


    路強已經想好,此戰之後,對於那些參與守城的軍民都要給與獎賞,立功的重賞,這些獎賞當然還要出自桓玄留下的財富。


    之後就借機征兵,起碼要將江陵的長備軍增加到三萬,這樣進可攻、退可守,再不用象這次一樣提心吊膽了。


    這次陳家送來一千畝土地,卻也給他提了個醒,桓玄留下的財富雖多,不過隻出不進的話,終有用完的一天,所以還要不斷地積累財富才行。


    做生意路強不行,不過戰後敲一敲城中富紳豪門的竹杠卻不在話下,轉眼間,他心中就有了一套完整的計劃。


    這時周奎和陳墨羽一前一後地走進堂來。


    “大人,一百一十七名桓軍奸細全部消滅,有五個活口,不過都受了傷,現正在軍醫處療傷”


    路強點點頭,道:“先封鎖消息,一定要在幾個活口的口中問出有用的東西來”


    “屬下遵命”


    周奎施禮後退了出去。


    見沒了其他人,陳墨羽屈膝跪在堂前,一臉羞愧地道:“屬下知罪,請大人責罰”


    這小子知道錯了,還不算無可救藥。點了點頭,卻沒讓他起來,道:“知道你錯在那了嗎?”


    “屬下……屬下……”


    不知不覺中,陳墨羽頭上冒出汗來。


    路強也不想過分逼迫他,畢竟這還是可用之人,淡淡地道:“起來吧!其實你做的並沒有錯,不過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做什麽事的時候,多想想後果”


    “是……屬下記住了”


    陳墨羽抬手擦了一下汗,之前他還真沒覺出在路強麵前,居然會有如此大的壓迫感。


    “又有一路桓軍到了,走、跟我上城看看去”


    路強說著率先向外走去,陳墨羽忙收起心神快步跟上。


    桓石生雖然已經知道來了幫手,不過他似乎也想到了,不論是郭銓還是馮該,都不可能真正幫他,所以很明智地選擇了沉默,看樣子就是在等桓偉到來了。


    此時太陽已經西斜,天雖然還沒有黑,但已經呈現出一片暗紅之色。


    看到路強出現在城上,士兵們紛紛躬身致敬,看得出,他們所表現出那種尊敬,完全是發自內心的。


    路強揮揮手,讓他們各忙各的,然後帶著陳墨羽來到望樓上,站在城牆的最高處眺望遠處的桓軍大營。


    他已經接到消息,桓偉的人馬最遲明天中午就會到達,也就是說大戰就要開始了。


    看了一會遠處還算平靜的桓軍大營,路強忽頭也不回地道:“你的兄長被定為上品,不知你是幾品?”


    路強的思維跳躍太大,陳墨羽原本以為他帶自己來這,會說說桓軍的事,卻沒想到竟然問起自己的品級來。


    那個豬一樣的人都能被定為上品,陳墨羽自己這個上品還有什麽可炫耀的?不過那終究是自己一個家族的人,太難聽的話如何說出口?


    “屬下、屬下也是上品”


    其實路強早知道是這個結果,突然問起這個,也是想知道一下他們這些士族豪門子弟,對九品中正製的看法。


    扭過頭若有深意地看了陳墨羽一眼,又道:“你覺得這種製度公平嗎?”


    陳墨羽不由一呆,他從小錦衣玉食,想什麽就有什麽,甚至覺得什麽都是應該的,何來公平不公平之說?


    不過今天經曆了萬家米鋪之事後,他仿佛一下成熟了不少。沉吟片刻,才道:“這種製度已經傳承幾百年,先賢若是覺得不公平,怕也不會倡導吧?”


    正如陳墨羽所說,這種製度已經傳承幾百年,又豈是一時半會能從人們的思維中剔除的?尤其還是陳墨羽這種豪門子弟。


    話雖然不多,但路強相信陳墨羽的思維一定代表絕大多數士族豪門子弟的想法。想要改變,不是那麽容易地。


    郭銓大營,中軍大帳。


    郭銓和馮該左右落座,廖誌報告完此行經過之後,就垂手站在一旁。


    沉默片刻,郭銓不由撚須而笑:“勇冠三軍,還懂收買人心,假以時日,大晉朝怕是無人能出其左右了”


    馮該則有些擔憂地道:“郭兄,據我所知,朝廷目前把持在劉毅手中,即便是劉裕護送琅琊王回去了,二劉就肯將那麽大的權利盡付於他嗎?”


    要說這確實是個很讓人撓頭的問題,雖然他們都知道是路強救出了琅琊王,要說琅琊王對他封官許願一番,也不是不可能的,可荊、江、寧、廣四州之地已經占了國土的一半,即便是以琅琊王皇弟之尊,怕也做不了這麽大主吧?更何況朝中還有二劉呢!


    郭銓沉吟片刻,才道:“這個問題需要時間來驗證,可你我還有那麽多時間嗎?”


    這更是個嚴肅的問題,馮該也不由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道:“郭兄的意思?”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們竟然已經決定留在荊州,又何妨賭這一次”


    他們二人到了江陵地界之後,也沒閑著,一邊向江陵城挺進,一邊也不忘打聽桓玄的下落。


    費了好一番周折之後才打聽到,桓玄去梁州投奔梁州刺史桓希了,那是僅有的一個沒有背叛桓玄的桓家人。


    其實事到如今,二人也不是真的要找到桓玄投奔,不過是一種心理的安慰而已,再說去梁州就等於入蜀了,他們手下這些江南子弟,能願意跟著他們去鑽大山嗎?


    所以他們現在已經無路可走。


    路強在武陵城外以勇武的形象出現,又在最短時間內整合江陵人馬,並能在十萬桓軍來襲的情況下,能讓江陵軍民團結在身邊。


    這一樁樁都足以證明路強的能力,如果這個時候他們再猶豫的話,那恐怕真就沒有機會了。


    廖誌是郭銓的心腹,所以二人說話也沒有背著他。兩個老家夥研究一通後,立刻要廖誌再次入城去見路強,把他們的計劃告訴路強。


    郭銓和馮該有兩萬人馬,所以不可能立刻就挑旗反桓,他們也要象路強留在外麵的檀道濟一樣,會在最關鍵的時刻,對桓偉行那致命一擊。


    幸福總是來的太突然,雖然想到郭銓和馮該已經對桓偉起了異心,卻沒想到他們會這麽快就選擇投降自己?


    路強知道越是這種時刻越要保持冷靜,詳細詢問了廖誌後,命賀廣勝帶他下去休息,然後把王鎮惡找了過來。


    聽了路強的話後,王鎮惡也很意外,雖然這對江陵來說,絕對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不過王鎮惡同路強一樣,也沒有被喜悅衝昏頭腦。


    “大人,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路強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如果我們在守城的時候表現不佳,就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不過若我們能給桓軍迎頭痛擊,相信他們就不會有其他想法了”


    王鎮惡沉吟片刻又道:“大人,如果郭、馮二人不肯聽從桓偉的命令攻城,桓軍會不會攻擊他們?畢竟桓軍還有近七萬大軍呢!”


    “你說的對,兩軍陣前,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好了”


    桓偉大軍比路強預測的要晚到半天,直到第二天夕陽西下,桓偉的人馬才姍姍而來,不過桓偉並沒把人馬駐紮在西城,而是同桓石生合兵在一起。隻留司馬刁的一萬人馬駐紮在西門外。


    看著漸漸融合在一起的桓軍,路強若有所悟,桓偉怕是在防備郭、馮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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