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代之後,路強已經記不起自己究竟得罪過多少人,這種事也沒必要費心去想。


    路強叫過丁四,要他把謝望祖的這封急信轉交給代千秋,路強相信代千秋他們知道該怎麽辦。


    隻是這件事若這麽忍下去,豈不要天下人小看自己了?當下再發一道命令給檀道濟,命他帶兵在邊界一帶佯動,同時置信劉毅,要他徹查這件事。


    盡管還有五十裏的路程,可上饒縣令還是在得到消息後,以最快速度趕了過來,隻是他到的時候,已經快半夜了。


    路強倒也沒有早睡的習慣,而且白天接到的消息太過突然,誰也不敢說接下來還會不會有後著?隻是他現在能做的隻有等,等待暗中的敵人再出招,等代千秋、劉嗣女他們能盡快給自己送來消息。


    聽說上饒縣令連夜趕來,路強倒也有些意外,命人將他請了進來。


    上饒縣令名叫孟旭,已經快五十的年紀,據說為官還算清正,隻是家道中落,以至於這個年紀了還是縣令,換做家境殷實的,早花錢砸個更高的官職了。


    上饒一帶因臨近揚州,所以並未受到桓家之亂的影響,隻是之前孫恩造反時,把這一帶禍害得不輕,到現在也隻是剛有起色而已。


    孟旭還不知道這位年輕刺史大人的脾性,隻是聽說他挺好殺的,於是就連夜趕了過來,深怕有怠慢的地方,惹起這位大人殺心。


    路強命人給孟旭端上茶水,心平氣和地和他交談了一會,才總算將他安撫下來,隻是在問及地方事務時,孟縣令的表情不自然起來。


    路強看在眼裏,心中不由微微一動,莫非這也是個貪官?又或是忠於桓家的?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也不介意來個殺一警百。


    當下不動聲色地道:“孟大人可是有什麽難處嗎?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本官能幫上你什麽”


    孟旭不由歎了口氣道:“大人有所不知,上饒是個三不管地帶,即不屬豫章、臨川,也不屬建安,可偏偏三個地方又都想管,所以有的時候,下官都不知道該聽誰的了”


    還有這種事?


    其實路強不知道,此時的晉室朝廷紛亂迭起,甚至許多地方都已經處於一種無政府狀態,而一些有野心的士族豪門就會借機擴大自己的實力,將那些地方納入治下。


    路強在荊、江的改製才剛剛開始,許多郡縣還掌握在士族門閥子弟手中,所以象孟旭說的這種情況並不是個例。


    以路強現在的權利,隻需一句話就能解決這個問題,隻是路強想的卻不是這件事。


    上饒已經與揚州接壤,這樣一個沒有明確職權的地方,是很容易被揚州那麵所利用的,當然了,如果揚州也在自己治下,就另當別論了。


    路強沉吟片刻,從幾案上拿起一個官員考評簿,衝孟旭微笑道:“本官知你為官清正,也能善待百姓,所以本官打算任命你為上饒郡郡守,不知孟大人可願意?”


    “上...上饒郡守?”


    孟旭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那曾想自己不過半夜跑來訴訴苦,就一不小心升官了,可隨即想到上饒並不大,想要擴充為郡,恐怕有點難度。邊上那幾個縣不是豫章郡管轄,就是在臨川、建安的直接管轄之內,而那幾個郡守的背景都很深厚,自己想從他們嘴裏奪食,是不是嫌命大了?


    路強似乎看透了孟旭的想法,拍了拍手,隨即就見賀廣勝挑簾走了進來。


    “大人”


    路強指了指孟旭,對賀廣勝道:“這是新任的上饒郡守,我現在任命你為上饒郡司馬,我會命檀道濟將軍調五百士兵給你,其他的由你自己就地征召,盡快組建起一支三千人的隊伍,明白我的意思嗎?”


    賀廣勝一下呆住了,隨即翻身跪倒:“可是小人做錯了什麽,大人要趕小的走嗎?”


    賀廣勝、王凱以及一眾親兵,都是最早跟隨路強的人,一直忠心耿耿,路強不能虧待他們,同時有這些人給他分駐各地方,才能真正將這些地方掌控在手中。


    親手將賀廣勝扶了起來,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想什麽呢?好好在地方曆練,過兩年等你當上了將軍,我再把你調回來”


    隨即臉色一整,道:“上饒緊鄰揚州,而揚州又是二劉的地盤,我把你留在這,可不單是征召軍隊那麽簡單,你明白了嗎?”


    其實賀廣勝也知道路強這是在給他一個前程,隻是在路強身邊待慣了,那舍就此離去?


    再次翻身跪倒,聲音略帶哽咽地道:“將軍...”


    將軍是路強最早的官職,已經很長時間沒人叫過了,不由讓路強又想起那段最艱難的日子,心中也不無傷感。


    拉起賀廣勝,佯怒道:“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成什麽樣子?好了,去收拾一下,明早我們一起去上饒”


    賀廣勝見事已至此,遂不再說什麽,再次躬身施禮後,就準備退出去,就在這時,帳外忽然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賀廣勝搶身而出,正要問話,卻聽外麵的侍衛道:“稟大人,抓到幾個辯稱是獵戶的奸細”


    怎麽什麽事都來告訴我?


    路強正想命人先押下去,明天交給司馬休之處理,忽然明白了,侍衛們一定是以為獵戶是衝著自己的黑豹來的,所以才來稟報自己的。


    黑豹甚通靈性,自己不論去那,它總能找來,說不定是附近的獵戶見獵心喜,想要獵殺它。


    敢動黑豹,跟要路強的命差不多,路強的眼睛立刻就豎了起來。


    就在這時,孟旭忽道:“大人,可否讓下官去看看?大人有所不知,最近山中不知從那跑來一匹野馬,它經常來附近的農家搗亂,還踢傷了不少人,百姓因見此馬神駿,故不忍射殺,隻是不少豪門都開出高價,要生擒它,所以才有不少獵戶從四麵八方趕來”


    神馬?


    這個名詞在後世聽的太多了,不過路強知道在這個時代指的是什麽,山川沒有被無休止地采伐,到處可見茂密的森林,那些不知名的動物時不時地閃現其中。


    所以就象黑豹一樣,什麽的動物都是可能出現的。


    正要答應孟旭的請求,忽聽遠處傳來一聲長嘶,聲音響徹夜空,清澈悠遠,不過卻能聽出是馬匹的嘶鳴聲。


    這一來,就連路強也來了興趣,這究竟是什麽樣的馬,能有這樣的叫聲?而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隨著這聲嘶鳴,軍營內所有的戰馬都開始不安地躁動起來。


    當路強走出大帳的時候,正好聽到大營內戰馬不安的躁動聲,不明所以的他,皺著眉頭道:“什麽聲音?戰馬這是怎麽了?”


    侍衛們還沒等回答,孟旭搶先道:“大人,這一定又是那匹馬來搗亂了”


    路強很理智,雖然很想要匹好馬,卻不會因為一匹馬而丟掉整座大營的戰馬,眉頭微微一皺道:“拿我的弓來”


    話音剛落,前麵的士兵又一陣輕微的躁動,路強凝神望去,卻見黑豹晃晃悠悠地從暗影中走了出來,也不知它從那冒出來的,走到路強身邊,用頭蹭了蹭路強的腿後,就蹲伏在路強身邊。


    路強不由有些奇怪,這家夥一般時候不會出現的,今天這是怎麽了?偏偏又是要趕在自己要射殺搗亂野馬的時候出現,莫非它想告訴自己什麽?


    可眼前隻有野馬搗亂這件事,難道是衝它來的?


    想到這,路強的眼睛不由眯了起來。眼見帳外火把中,十餘個百姓被侍衛們按倒在地,知道他們就是侍衛們說的獵戶了。


    扭頭對賀廣勝道:“放開他們,讓他們帶我去看看什麽情況?”


    “大人,您不能輕易涉險”


    周奎從旁趕了過來,聽說路強要出營,忙勸阻道。


    這番鬧下來,司馬休之等人也都被驚醒了,紛紛來到中軍大帳門外,想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路強讓獵戶們先行,自己手提著霸王弓跟在後麵,身邊除了孫瑤和範五,其他人都遠遠跟在後麵,一行人向著黑暗中摸索而去。


    其實這個時候的黑暗並不是完全的伸手不見五指,天上月圓如盤、星光閃爍,地麵上不時閃現的火把,讓人很容易覺得這是個浪漫的夜晚,絲毫感覺不出緊張。


    路強找了一處山坡,讓跟前人把火把熄掉,然後靜立在黑暗中等著即將出現的野馬。


    其實他也不知道這獵戶們所說的神馬會不會在這裏出現,隻是一種感覺,就象黑豹會突然跑來一樣,他相信這家夥決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的。


    其實路強並不知道,劉毅送給他的那匹赤兔馬,在被襄城郡的水軍劫持之後,剛一下船,就掙脫了束縛跑了。


    不知道這冥冥中是不是真有天意存在?赤兔神馬一路向南狂奔,橫跨數個郡縣之後,竟然跑到了上饒附近的山中,而這個時候,路強的南巡隊伍也進駐到了上饒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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