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戰馬緊缺,卻也造就了許多步將英雄,蒯恩無疑就其中一顆耀眼的明星。


    蒯恩自幼受過高人指點,隻因出身蒯家庶房而無法得到重用,不過這小子命好,同蒯興關係不錯,被引薦給最反感嫡庶之分的路強之後,立刻如坐火箭般竄升起來。


    先在廣州老將馮該手下任職,在交州平定劉鍾的時候更被路強看重,直接調入江陵本部大營。如今已經官至北大營副統領,直接受路強調遣。


    蒯恩這三千蠻兵,原本就凶悍異常,在大營中被各種軍紀約束久了,雖已經漸漸習慣,可心中也無不憋著一股邪火,正想找機會發泄呢。


    劉裕這三千刀盾手也堪稱軍中精銳,原本劉裕見路強沒有出動騎兵,還高興來著,但隨著兩軍混戰在一起,他的心很快就沉了下去。


    “這都些什麽玩意?刀砍不死,打仗時嗷嗷亂叫,路強在那招的這些士兵?”


    就在劉裕納悶的時候,一旁觀戰的劉穆之再次脫口驚呼道:“蠻兵,他們蠻兵”


    “蠻兵?”


    劉裕也終於想起曾聽路強在蜀中帶出幾十萬蠻人的事,在看場中的戰況,一顆心也越沉越深。


    心中甚至在想“不該鳴金收兵了?”


    劉裕之所以猶豫,就因為此戰的意義,路強以皇帝之威來攻,若一戰就敗,對士氣的打擊無可估量的。


    可若不收兵,這三千士卒怕就要交代在這了。


    其實此時最難過的還場中的三千北府士卒,論凶悍,他們不亞於這些蠻兵,可當他們的刀砍在荊州軍身上,卻隻留下一道道白印之後,他們就已經懵了。


    “荊州軍穿的這什麽盔甲?怎麽刀槍不入?”這所有北府士兵的想法。


    蒯恩就抓住這個機會,帶頭瘋狂地殺戮著這些不明所以的北府士兵。


    這可陛下親征以來步軍的第一戰啊!此戰之後,他就可以列入皇帝身邊的名將之中。


    正抱著這個想法,蒯恩的衝殺幾乎一往無前的,也正在他的帶領下,荊州軍很快就擊潰了最具實力的北府中軍。


    而北府軍也不愧天下第一強軍,雖然被這些瘋子一般的荊州軍殺得節節後退,卻仍苦苦支撐著,他們也知道,即便戰死,也不能墜了北府軍的名頭。


    後麵觀戰的路強等人也不由暗暗點頭,如果不他把這些身著特殊盔甲、又經過專門訓練的蠻兵派出去,此戰誰勝誰敗還真不好。


    最終還劉裕堅持不住了,太慘了,這些荊州軍簡直沒有人性,殺了人還不算,怎麽還高興成那樣?


    隨著一聲清脆的鳴金聲,場中的北府軍開始緩緩後撤。


    路強這邊也響起了收兵的鳴金聲,此戰已經給了荊州軍足夠的信心,無需再製造損傷了。


    此戰荊州軍以不足五百的損傷,讓劉裕的北府軍損失一千多人,可謂戰果輝煌了。


    路強有些意猶未盡,不過劉裕卻已經不想打了,誰知道詭計多端的荊州軍後麵還有沒有什麽陰謀?


    一場小規模的戰事,以荊州軍完勝而告終。


    不過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戰事一下又變得膠著起來,雙方都沒有派出主力決戰,小規模的戰事也互有勝負。


    路強能等的起,劉裕卻有點坐不住了,就在他準備全力出擊的時候,殷仲文回來了。


    這個自以為聰明的小醜般人物,還不知道他被雙方利用,此行他帶來了路強要他行使的反間計。


    這居然還能回來,著實讓劉裕和劉穆之很意外,不過隨即就高興起來。


    昔日三國時期周瑜利用蔣幹,成功地使用了反間計,那這個殷仲文會不會也起到同樣的作用呢?


    按照路強的指示,殷仲文帶給劉裕的,荊州軍準備首先突破江上防線,然後切斷劉裕軍的後勤補給,從而讓劉裕大軍自行潰散。


    這個計策可以切中劉裕的要害,所以盡管劉裕能猜出這或許個陰謀,卻也不得不加以防備。


    高興地誇獎了殷仲文幾句後,劉裕要他下去休息,然後同劉穆之、劉道規圍在一起商量起來。


    “大將軍,我覺得路強小兒想調我們加強江上的防線,然後趁勢偷襲我們大營”


    劉道規首先出了自己的看法。


    劉裕看了看劉穆之,顯然要聽聽他的看法。


    劉穆之沒有立刻話,眯著眼睛沉吟片刻,才道:“屬下認為路強的主攻方向還水營”


    “哦?何以見得?”


    劉穆之冷冷一笑道:“以路強的頭腦,他會相信殷仲文才怪,所以才要殷仲文來傳遞這個看似假消息,卻真消息的情報,哼!虛虛實實,欺我北府無人嗎?”


    劉裕點點頭,道:“道和此言有理,路強小兒向來詭計多端,他想以虛實之計迷惑我們,可太小看我們了,不過水軍方麵,我們確實不如荊州水軍,道和有什麽好主意防範荊州水軍嗎?”


    劉穆之點頭道:“荊州水軍戰船犀利,投石機又可及遠,若正麵交戰的話,無論用什麽辦法,怕都不容易取勝,所以我們還得以守為主”


    “首先,我們以鐵索橫江,挑江麵稍窄些的地方,攔以鐵索,使荊州戰船無法通行,另外,在江中遍豎暗樁,這樣即便荊州戰船通過鐵索,也一樣無法順利通行”


    “在防守的同時,將水師力量集中在兩岸,鐵索和暗樁攔住荊州戰船去路的時候,就可以在岸上對荊州戰船施以猛攻,到時任荊州戰船有通天之能,怕也要折戟沉沙”


    劉裕聽完劉穆之的話,猛地一拍桌案,喜道:“好,就依道和之計,我這就給周安穆下令”


    劉道規忍不住道:“要不要把殷仲文派回去?”


    劉穆之冷笑道:“若他回去,豈不告訴路強,我們已經識破了他的伎倆?”


    在路強的中軍大帳後麵供他休息的地方,有一個碩大的沙盤,一麵麵紅藍小旗插在上麵。紅色代表荊州軍,藍色代表北府軍。


    縱觀整個沙盤,紅色占據的地方已經越來越多,不過藍色也很頑固,始終插在幾個地方不曾動搖。


    路強此時同韓延之、檀道濟等人就站在沙盤上做著各種推演。


    這就路強作為現代人對這個時代最大的優勢,有了這東西,戰場態勢無不一目了然。


    劉穆之想的不錯,路強確實打算以水軍為突破,不過劉穆之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如今不論江南、江北,兩支軍隊在路強的旨意下,都在急速擴充著。


    而且江北趙倫文大軍已經一分為二,鄧祥和魯宗之以五千鐵騎一萬步兵死死壓住孟懷玉,趙倫文以一萬老兵一萬新兵,已經繼續殺向徐州,以防止劉毅趁亂突襲建康一帶。


    江南張暢之同賀廣勝的軍隊也同樣分為兩路,張暢之以兩萬人馬直撲揚州,那裏劉裕大軍的輜重存放地。賀廣勝會同朱超石,同樣率兩萬人馬,已經快殺到建康了。


    所以路強大軍在這裏仍以拖為主,不論建康還揚州,一旦落入荊州軍手中,對劉裕軍來,都一場惡夢。


    而這邊劉裕雖空有十餘萬大軍,卻根本不敢隨意調動。劉裕現在還沒有得到消息,如果被他詳細偵知了荊州軍的東西,估計就該坐不住了。


    但這個消息也瞞不住的,劉裕也有探子,他怎會對後方有可能發生的事一點沒有防備?


    韓延之看著沙盤,忽然道:“陛下可曾想過,如果北府軍一旦以鐵索橫江怎麽辦?到時艦隊被鐵索攔住,北府軍趁勢在岸上發動進攻,恐怕水軍的處境將很被動啊!”


    路強還真沒想到此點,主要還荊州水師太犀利了,主將江大龍一會常規打法,一會水匪做派,根本讓人防不勝防,所以路強對水軍很有信心的。


    現在經韓延之提醒,不由也加以注意起來,沉吟片刻,命人速傳令江大龍,要他拿出一套如何應對鐵索橫江的作戰方案來。


    檀道濟也道:“如果劉裕做出鐵索橫江的舉動,明他已經看穿了我們的意圖,所以末將建議,發動一次大規模的正麵戰,吸引劉裕軍的同時,也能起到迷惑劉裕的效果”


    對檀道濟的建議,路強深以為然,同二人商議一下具體作戰方案後,最後決定明日拂曉前,發動一次三萬人規模的突襲戰。


    同時營內騎兵也做好準備,一旦前軍突破敵營,就趁勢殺出,以求擴大戰果。


    荊州大營內的異動,立刻被北府斥候發現,並以最快速度告知了劉裕。


    劉裕從睡夢中被叫起來的,這陣子他一直沒睡過好覺,剛剛也才迷糊著就被劉道規叫了起來。


    聽了劉道規的稟報,劉裕的睡意頓消,命人立刻把劉穆之喊了過來,同時要劉道規馬上組織防守。


    劉穆之也有點奇怪,路強這要幹什麽?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兵來將擋,這個時候已經不分析原因的時候了。


    嚴格來,路強的這次出兵,已經不能算偷襲了,不過他選在這個時候出兵,卻也不心血來潮。


    偷襲戰講的突然性,同時也需要有天氣配合,但路強選擇了天氣,卻沒有采取突然的方式,一人在這個時候最困倦,另外在晦暗的情況下作戰,也對自己軍隊的一種淬煉。


    沒有戰鼓,也沒有號角,軍隊中隻有負責指揮的主將身邊有火把,其他地方都漆黑一片。


    就這樣,三萬大軍分成五個方隊,在黑暗中踩著整齊的步伐,在“唰唰”聲中向北府大營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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