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你了,滾吧滾吧,別在這礙眼!”那人抿了抿唇什麽也不說,端著那可憐的一點粥,轉身就走了。蘇景陽目睹這一切,感到一陣怒火。雖然施粥的確是善舉,不能要求別人太多,可是這個仆人很明顯就是在借機故意刁難,充滿了十足的惡意。蘇景陽看著那人離開的背影,忙拖著步子追過去,跑得氣喘籲籲,好不容易才將已經走遠了的人給攔住。“真的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蘇景陽滿眼的愧疚,向他道歉。那人眼中原本因為被攔住有幾分不解,聽蘇景陽說對不起,他望著蘇景陽被太陽曬的通紅的麵頰,眼底仿佛滑過一絲詫異,嘴角動了動,才低聲道:“跟你沒關係,不是你拖累我。”蘇景陽以為他是給自己寬心,很是感動,卻又聽到他說:“你剛來這鎮上吧?”蘇景陽十分驚訝,不知道怎麽被他看出來的,他道:“別放在心上,他們就是故意針對我的。”“針對你?為什麽??”眼前這人雖然眉眼疏離,但滿身的少年清氣,怎麽都看都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為什麽會招致別人的針對?蘇景陽蹙眉怎麽都想不明白。他搖搖頭,不答話,隻是對蘇景陽道:“沒事的話就請讓開吧,我家中還有急事。”蘇景陽聞言忙移開步子,不再擋著他的去路,但還是跟在他身邊,隨著他一起往前走,“今天真的非常感謝你,等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報答你,你叫什麽名字,住在哪?”他端著粥碗冷淡的丟下一句:“不用了。”然後就稍稍加快了步子,混入了人群裏,很快身影就消失了。蘇景陽也不好再追,有些遺憾的站在原地,歎了口氣,還以為能交個朋友呢,也不至於太孤單。一碗並不算濃稠的粥根本無法讓蘇景陽已經空空如也的肚子滿足,可是沒辦法,能弄到點吃的已經不錯了。蘇景陽決定還是趕緊著手找份工作比較穩妥,最好是可以包吃包住的,這樣什麽問題都暫時可以解決了。可是等他在街上問了一圈連環遭到拒絕後,他才發現自己實在想的太天真了!因為每問一家,人家就會找你要身份牌,蘇景陽心想肯定是跟身份證差不多的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可他是天外飛來的黑戶,哪裏有這種玩意?後麵別人再問,他就推說身份牌掉了,還在補辦。然後人家見他是雙人子,有的直接不要,有的就問他成親了沒有。蘇景陽說沒有,人家揮揮手讓他走了。蘇景陽過後又換了一家,別人也問了同樣的問題,他學乖了,就道已經成親了,然後人家又問生娃了沒,蘇景陽耳根一紅,說沒有,然後……然後就又被趕走了。蘇景陽滿頭的問號,怎麽都想不明白,就跑去旁敲側擊的找人打聽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原來是當朝的皇後頒布的一條律令,在工的女人還有雙人子在成親和生產的時候都有相應的假期,假期中老板工錢要照發往常的一半,且不可無故辭退。所以導致大多數店子裏幹脆就不收女人還有雙人子做工。這不是跟現代社會有點相似麽?蘇景陽親自遭受到這些不知不覺中的歧視,不由有些如鯁在喉。蘇景陽找了一處陰涼,滿臉憂鬱的蹲下,整個人都是灰頭土臉的,耷拉著眉眼渾身透著股喪氣。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啊!係統這時候出來了,嗤笑一聲。蘇景陽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撩起眼皮子望天,不想搭理它。他喪了會兒,又鍥而不舍的跑到一家成衣鋪子去問,裏麵正好招人。“雙人子?”管事的掀起眼皮,瞥他一眼,“成親了嗎?”蘇景陽用力的點頭,“成親了!”“生孩子了嗎?”蘇景陽也非常不要臉,絲毫不心虛,回答得鏗鏘有力:“生了生了!”不管怎麽樣,先混兩天工錢再說。管事的卻睨他一下,又問:“婆家同意了嗎?”“同意同意。”蘇景陽眼見似乎有戲,格外的積極,拍著自己的胸脯道:“我還年輕嘛,都同意我出來賺錢補貼家用!”管事似乎哂然無聲笑了一下,收回視線繼續打算盤,緩聲道:“等身份牌辦好了,就過來吧。”蘇景陽原本擠出的燦笑漸漸消失,嘴角抽動兩下,還是要身份牌啊,怎麽辦,也不知道那東西能不能造假……蘇景陽不想放棄這個希望,正待想辦法糊弄過去,管事一眼瞧到門外進來的人,立馬堆起笑容迎過去,蘇景陽回頭一看,是名身著錦衣的年輕男子,修眉鳳目,麵容也算是有些英俊的,就是走路歪歪斜斜沒個正形,有些吊兒郎當。一進來,視線就落在蘇景陽身上,掃蕩一番,最後歪著嘴角露出個深深的笑來。蘇景陽聽管事的喊他東家,便知他就是這個店裏的老板,見他衝自己笑,也忙回了一個笑,眼睛裏亮晶晶的。蘇景陽其實長得還不錯,眸正神清,高中時還入圍過校草評選呢,可就是因為那雙過於圓乎的大眼睛讓他原本俊秀的麵容平添了幾分明朗稚氣,不符合當時少女們冰山美男的審美,所以最後的關頭他落選了,青春期的蘇景陽還為此沮喪過兩天。他這一笑起來,眉眼彎彎的,特別討喜,那東家少爺一直盯著他,也像是被戳中了某處一般,也跟著笑,還笑出了聲,像是蘇景陽很好笑似的。他立馬問管事的,管事把蘇景陽的情況說了,那東家立馬拍板,讓蘇景陽不用等了,直接來上工。他發話了,管事自然是稱喏,蘇景陽喜不自禁,然後屁顛屁顛的開始著手在店裏幫忙。那少東家也不走,坐在待客的桌邊喝茶,好整以暇的盯著在給客人介紹衣服的蘇景陽,瞧那熟絡的樣子倒看不出是第一天才上工。蘇景陽肚子不住咕咕叫鬧饑荒,他回了幾次頭,終於是憋不住厚著臉皮跑過去問那少東家討桌上的糕點吃。少東家二話不說,將一盤糕點都端給他了,餓死鬼投胎的蘇景陽也不客氣了,一連塞了好幾塊到嘴裏,差點被噎死。少東家還很好心的給他遞茶水,然後目光帶著幾分熱度的注視他喝水。“我叫梁路,以後就叫我梁少爺。”“唔唔……”蘇景陽含糊了兩聲算是應了,喝完了就繼續狂吃,根本就沒注意他的視線。蘇景陽就在這樣在梁記成衣鋪留下來了,幫忙賣衣服,雖然隻包中午的飯,但是蘇景陽已經很滿足了,他每天在店裏幫完忙,晚上就回去破廟裏睡覺。這天鋪了草正準備躺下係統冷咻咻的聲音響起時,他才突然意識到五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而他手心裏的痣並沒有顏色加深。於是……他又做了一晚上人家春夢的主角。蘇景陽心裏苦,大概是因為覺得在夢裏,那人真的是對他毫無體貼可言,肆無忌憚,逮著他他就一通凶猛的橫衝直撞,而且年輕體力又好,輕易根本不肯放過他。他就算苦中作樂逼著自己享受一下也不行。除了疼就是疼,他奶奶的。蘇景陽第二天到店裏的時候,腿還在顫顫發軟。梁路又來店裏巡視,店裏沒客人,蘇景陽精神不濟的拿著抹布擦櫃台,臉上還有個被蚊子叮的包,梁路便跑過去同他搭話,關心他。“怎麽搞的這麽狼狽,被蚊子咬不說,衣服還皺巴巴的,你不會是沒地方住吧?”梁路問道,蘇景陽手下的動作一聽,錯愕的看向他。他呆呆的樣子有些好笑,梁路用手裏的扇子敲他的頭,“得了,別裝,一瞧你之前說的是假話,隻是少爺我不願意追究罷了,說吧,是不是容城那邊跑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