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陽風一樣的又往屋子裏跑,容辭見他慌慌張張的,似乎知道是為什麽,不緊不慢的道:“都已經燉成湯了,還找什麽找。”蘇景陽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容辭又道:“哦,我給陵離錢,把這隻雞給買下了,讓他燉的。”陵離欲言又止,蘇景陽生氣的對容辭道:“你這個、你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它那麽愛你,每天不顧一切去找你,你居然忍心!?”說起來好笑,雖然蘇景陽每天跟它追來趕去的,還常常罵它出軌雞,可年長日久的還莫名的弄出點不舍的感情了,如今知道它被燉了,真情實感的忍不住有點傷感起來。容辭啼笑皆非,跟一隻雞講愛不愛,世界上估計就這麽一個人,也不知道他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麽東西。容辭用筷子敲了敲湯碗,對他示意道:“瞧見沒,愛上我就是這麽個下場,慘!”見蘇景陽氣呼呼的,陵離終於看不下去了,對他道:“阿易騙你的,他是買走了那隻雞,但放在隔壁養呢。”蘇景陽愣了一下,眼神懷疑的瞥向正笑得一臉高深莫測的容辭。陵離無奈道:“你總該信我吧,今天燉的是另外一隻。”吃完早飯,容辭就回家了。蘇景陽趁著時間還早,拿著大掃帚在打掃院子的衛生,突然,他耳朵聽到隔壁傳來容辭微微高揚的聲音,“來,陽陽,陽陽,過來吃飯了。陽陽,快過來吃,這裏還有好多呢。”蘇景陽眉頭一皺,直覺事情並不簡單,扔下掃帚就爬上了梯子,趴在牆頭一探究竟。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差點氣到昏厥。容辭竟然是在給那隻出軌雞喂食!“喂,你有毛病吧,為什麽要給隻雞取名字?!!”容辭撒完剩下的米,拍了拍手,轉頭看向他,笑著道:“取名字怎麽了?我樂意取。”蘇景陽從鼻子噴氣,不高興的道:“那你不準取名叫陽陽,你到時候要是把它宰了吃了,多不吉利啊。”“可是它好像很喜歡啊,我一叫它就過來了。”容辭又回頭叫了聲:“陽陽。”那隻雞果然又歡騰的跑過來,蘇景陽眉尖狠狠抽動,他正要下梯子,容辭喊住他,“我今晚要帶阿軒回容城了,七天後才回來。這隻雞就交給你幫我喂了。”蘇景陽老大不願意,“憑什麽啊,憑什麽啊。”容辭道:“就跟你說的,要是陽陽被餓死了,多不吉利啊。你每天過來幫我喂,我把鑰匙給你。”說著就又走近了幾步,朝著他丟了一樣東西,蘇景陽下意識裏就伸手去接,卻發現是一錠銀子,蘇景陽原本板著的臉登時就喜笑顏開了。蘇景陽主動的對他伸手:“行吧,鑰匙給我,我會幫你喂雞。”容辭又將鑰匙丟給他,滿臉真摯的囑咐,“那我的陽陽就托給你照顧了哦。”蘇景陽收好鑰匙和銀子,比了個ok的手勢,想起來他可能看不懂,就又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它的。”容辭見他怪認真的樣子,忽爾輕笑了一下,不是平日裏慣常的嘲笑冷笑哂笑,而是真正溫和少年氣的笑容,如畫般的眉眼彎起,好看得令人目眩神迷。蘇景陽奇怪道:“你又笑什麽?”容辭手抵了抵唇,正色道:“沒什麽,我隻是在想,也許……你不用來我家裏喂。”容辭說的是十分正確的,因為那天晚上容辭帶著阿軒離開之後,那隻雞又跑回來了,自己往雞籠裏鑽。蘇景陽試著將它丟到隔壁,沒過一會兒它又跑回來。幾次三番試驗過後,蘇景陽實在忍不住指著它痛罵:“賤不嘍嗖的,果然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容辭離開的第五天,鎮上下起了雪。蘇景陽本來出發去梁路家裏送果酒的時候,地上的雪還隻是薄薄的一層,等被留著喝了一盅熱茶出來,地上已經踩著咯吱咯吱響了。蘇景陽被凍得鼻尖發紅,快步的朝著林記小館走。他也萬萬沒想到會在半路又碰到讓他頭疼無比的人,他遠遠的就瞧著郝嘉盛跟郝家老太在一處河邊爭執推攘,心裏想著還是繞開走好了,每次遇上這家人就跟衰神附體似的,準沒好事。可是老天偏跟他作對似的,他剛要轉身,就見那郝嘉盛似乎被說煩了,帶著些衝動的怒意將郝老太狠狠一推,那老太太掉下水之前卻下意識裏拽了一把他的衣服。結果就是,這祖孫二人齊齊掉入了水裏了!!!那邊撲騰了兩下就沒動靜了,顯然是都不會水。蘇景陽當時腦子都麻了,他是一萬個不願意過去救人的,可是他朝著周圍喊了幾聲有人落水了,幾個路人在寒風中匆匆的經過,看都沒朝這邊看一眼。蘇景陽咬牙低罵了一句艸,怎麽說都是兩條人命,再怎麽討厭那兩個人,他也過不去自己良心這一關。蘇景陽還是跑過去跳進冰冷刺骨的河水裏,費盡了千辛萬苦將那兩人給救起來了。蘇景陽上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脫力了,渾身冰冷濕透,他躺在冷硬的地麵,氣都喘不勻,剛好有官差巡查到這邊,這才將他們一齊都弄到了醫館裏去了。蘇景陽回去林記小館的時候身上雖然已經買了身幹衣服換上了,但還是冷得渾身都止不住戰栗。陵離心疼的眼睛都紅了,將爐火燒地旺旺的,又給蘇景陽搬了個小馬紮在旁邊,讓他湊近了烤火,煮了薑湯給他端著喝。蘇景陽晚上回家了心裏還在想,這回可是救了他們的命,郝老太不會再來找他什麽麻煩吧。可他真的是低估了那老家夥的無恥程度,第二天官差就來請蘇景陽去說話。原來郝嘉盛性命垂危,郝老太將他告了,說是蘇景陽對她懷恨在心,蓄意謀害的他們祖孫二人。蘇景陽怒意勃發的跟郝老太對質:“媽的明明是我救了你們二人,你卻顛倒黑白!你還有沒有點良心!!?”郝老太惡狠狠的說了句:“不是你推下去的,你救我們幹什麽?你這不是心虛嗎?!”蘇景陽肺都要氣炸了,這種人當時就該讓他們淹死算了!這老太太咬定了要他賠錢,而且獅子大開口,至少都要一百兩銀子。梁路過來了解後,就告訴蘇景陽,郝嘉盛狀況不太好了,郝老太估計就是想敲詐他一筆錢給孫子治病。說來也是奇了,一老一少同時掉入了水裏,老的看起來沒多大事,小的那個卻奄奄一息。蘇景陽自然是不肯認栽的,梁路同蘇景陽說不必害怕,官府隻是尋常問話罷了,問完就會放他回去的。蘇景陽倒是不怕這個,他隻是怕陵離擔心他,之前被官差帶來的時候,陵離一直不近不遠的跟在後麵。現在外麵下著雪呢,蘇景陽怕陵離在外麵傻傻的等著凍病了怎麽辦。因為問話還有一套流程要走,還要按手印什麽的,蘇景陽就央求梁路出去看看陵離是不是在外麵,結果梁路還沒走出去,他的一個手下就跑進來傳遞消息。因為離得近,蘇景陽聽得真真切切的,他說的那句話是:“少爺,那個郝嘉盛,他死了。第28章 當梁路去把在門口落了滿身冰雪的陵離給接進來的時候, 蘇景陽還坐在凳子上為聽來的消息發呆。直到陵離湊近了輕輕叫他的名字, 他才猛然回神的站起身來, “阿離你來了!”蘇景陽抬起袖子掃掉他黑發上的雪,又塞了杯熱茶放到他手裏, 讓他先坐下歇息會兒。陵離此時卻根本沒有心思喝茶,也沒心思坐, 他將茶杯擱置在旁邊的高幾上,抓著蘇景陽的手急急問道:“景陽,我聽梁少爺說, 那個郝嘉盛他死了?”蘇景陽麵色凝重的點頭, “是啊, 我也沒想到。”他其實是很煩這家人的,可人真的死了,他心裏還是亂糟糟的不太好受,到底是條年輕的生命。陵離登時慌了:“那怎麽辦, 會不會,會不會……”見陵離麵色慘白,蘇景陽知道他是想到當年事兒了,忙安撫他, 望著他柔聲道:“阿離你就放心吧, 不會的, 當時有人看到了, 找到他們證明不是我推的就行了, 我肯定不會有事的。”梁路也在旁出言道:“是啊, 你別擔心,不管怎麽樣還有我在,不會讓景陽白白蒙受冤屈的。”陵離咬了咬下唇突然轉向梁路的方向,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塞到梁路的手裏,梁路被他這舉動弄得愣住了,陵離滿目懇求道:“還請梁少爺幫忙,多多打點一下,一定不能讓景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