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各種受害人歇斯底裏的尖叫慘叫哭叫,各種跳樓跳海割腕的殘酷自殺畫麵在他腦海裏交錯不停,這個夢充滿了令人壓抑的絕望氣息!蘇景陽渾身沉得往下墜,他閉著眼睛,滿頭大汗,他想醒來,可是醒不過來。腦海裏的聲音又換成了旁觀者的議論和嘲笑,“被打不知道打回去啊,活該被打!”“你自己生不出來怪誰咯?哪隻母雞不下蛋?”“誰讓你又蠢又瞎,結婚之前不好好睜大眼睛看清楚,還連累孩子!自私鬼!!”蘇景陽很生氣,他想反駁,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無堅不摧的強者,並不是所有人都天生有種聰明通透的大腦,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堅強的意誌力。為什麽不去痛罵那些加害的人,反而為受害者披上莫須有的罪行?!!蘇景陽喉嚨哽的發顫,他緩緩睜開眼皮,眼裏滿是紅色的血絲。他開口了,嗓音裏明顯在極力的壓抑著憤怒,“向草,許寐,還有陸淺,都是你故意安排讓我遇到的?!是不是?”係統冷笑:“用得著故意嗎?身邊這種事多著呢,多不勝數,你碰上兩三回不是什麽稀奇。”蘇景陽抬手按了按自己疼得快裂開的頭,額角青筋直跳。係統又道:“再說了,我隻是要你體會生孩子。你們這些渣滓,做了什麽,我就會同樣的讓你們承受什麽。讓你們這些加害者,也嚐嚐被害者的滋味!並不是隻會讓你們當個旁觀者看看而已!”蘇景陽隻覺得一股熱氣直衝腦頂,這段時間的所有遭遇,再加上來到這個世界半年多的日子裏,所有遭受的委屈和不公,終於化成了滔天的怒火爆發出來了!他喘著粗氣迅速的起身下床,將桌上的東西全掀了,看見東西就狠狠砸,他邊砸邊紅著眼睛大聲嘶吼:“我是加害者!!!?我是哪門子的加害者!我做錯了什麽?我隻是問了一句話而已!一句話!!!我他媽犯什麽滔天大罪了!?我家暴了嗎?我欺騙感情了嗎??我騙婚了嗎?一切都隻不過是你的臆想!我什麽都沒做,我憑什麽要到這裏來,我憑什麽要遭受這些!為什麽又非要我看到這些?!教育我嗎?!你以為你是什麽?正義的使者??你隻不過是個被戾氣控製的蠢東西罷了!!事實上你跟你說的那些加害者有什麽區別?!!!”房間裏所有能砸的東西都遭了秧,蘇景陽全身心溢滿痛苦,他抱著頭撕心裂肺的大喊:“我要回家,你放我回家!!我不要留在這裏!你他媽的放我回家!!!”蘇景陽喊到最後一句話眼淚直接噴出來,他漲紅著臉,眼淚狂湧,身體陡然一陣無力的跪在地上。係統卻嗬嗬一聲:“你以為,你現在還能走的了嗎?”容辭和陵離聽到這邊非同小可的動靜,早就一前一後衝進來了,看著滿屋的狼藉,還有跪坐在地上哭得身體搖搖欲墜的蘇景陽,容辭和陵離都驚了一下。他們兩人過去先將蘇景陽給扶起來,蘇景陽卻看都不看他們,將他們兩人的手都掙開,抹了抹臉,下巴上的淚還在不住的滴答滴答,他眼神空漠無光,隨便披了件衣服,拎上鞋子就往外走。容辭跟陵離默默地跟在身後,到了客棧門口,蘇景陽回過頭來就是一通吼,像一頭狂怒的獅子:“別跟著我!!都別跟著我!!都走!走啊!”陵離不知所措的紅了眼眶,容辭蹙眉,“你到底怎麽了?”蘇景陽心底的陰沉的怒火在熊熊燃燒,他含淚的眼睛裏充滿了冷厲,像換了人似的,說出的話好像已經完全不受大腦控製了,“我不怎麽!我怎麽了也不關你的事!早就警告你讓你少操心了,我早晚都是要走,別指望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滾!給我滾!!”容辭眼睫狠狠的一顫,嘴角弧度冷硬如冰,死死的盯著蘇景陽那蒼白如鬼的臉看著。陵離見蘇景陽轉身又要走,急急惶惶的又要跟過去,蘇景陽用了渾身的力氣才將心底的那股暴動的戾氣給壓下,嗓音發緊的艱難無比的對陵離道:“阿離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去散散心。”陵離雙手緊緊交握著,臉上倉惶又不安,望著他聲音發顫的道:“那你,那你一定要回來,景陽,一定要回來,我在這裏等著你,我……”蘇景陽已經大步走遠了。蘇景陽穿上鞋子,披上衣服,頂著一頭亂翹的頭發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在街頭晃蕩,仿佛回到了剛來這裏時的第一天,時時刻刻的充滿了迷茫和無措,感到荒唐和可笑。直到走得腿軟了實在走不動了,他這才隨便找了個地方蹲下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像又開始燒了。蘇景陽吐了口熱氣,垂著腦袋盯著地上的螞蟻發呆。係統一號君艱辛的掙紮著出來,陪蘇景陽聊了會兒天。蘇景陽經過一上午的暴走,心裏的怒火已經漸漸地消散,隻留下一片空洞。“剛才,我聽那狗東西說,讓加害者嚐受被害者的滋味,那……向草,陸淺他們該不會是……”蘇景陽冷靜下來後,因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脊背有些發寒。“不是,一個世界隻能投入一個異世者,不然會徹底崩盤。不過,其它世界裏,的確有類似他們這樣的被二號懲罰,抽掉以前的記憶,將他們換個性別,家暴虐待的,就會被家暴虐待,惡言惡語將妻子掃地出門的,他們就會變成被拋棄的人,騙婚的,他們也會被欺騙被傷害,永遠也逃不出這樣的桎梏。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係統一號輕聲歎息,“雖然很解氣,但是以暴製暴,終究不是正道。而且它越來越走偏過激,也越來越多像你這樣的無辜的人被牽扯進來。”蘇景陽怔怔然的,心裏一時間也也不知是什麽滋味。蘇景陽又告訴了它自己夢裏的那些畫麵,係統一號說,那些都是真實記錄下來的。它道:“遠遠不止你看到的那些。不過,人壞是不分性別的,隻是女性弱勢群體相對比較多一點,所以當初我才選擇了這條路。”蘇景陽眼神空白的望著遠處的人群,輕聲道:“有的人壞是真的壞,而我無辜,是真的無辜啊。我……到底什麽時候回家啊,什麽時候?”他不知道是在問係統,還是在問自己。係統一號欲言又止好久,最後隻是道:“現在的你……恐怕暫時走不了。”蘇景陽以為它的意思是離找到主角還遠著呢,原本就涼透的心更像結了冰似的,冷得發疼。係統一號很快就又下線了,蘇景陽蹲累了就席地而坐,他靜靜的坐在那發著呆,仿佛已經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直到身體越來越沉,越來越重,他這才察覺自己有些不對勁,剛撐著地麵想站起來,卻是眼睛一黑,直接暈了過去。蘇景陽暈得很徹底,等他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很寬敞很舒適的床上,而且外麵竟然已經天色發亮了。蘇景陽想起答應過陵離要回去的,心裏一慌,忙坐起身來想掀開被子下床,腦袋卻仍舊一陣陣的發暈。他還是掙紮著下床了,正穿著鞋子,有人進來了,蘇景陽抬頭一看,是個滿臉肅殺冷意護衛模樣的人,他手裏端著一碗藥,擱在桌上,道:“喝了藥再走吧。”蘇景陽知道肯定他救了自己,十分的感激,他走過去將藥端起喝了,然後道謝。護衛卻道:“你在我們公子住的旁邊徘徊自語大半天,沒被抓得關起來已經很幸運了,喝了藥就快走吧。”蘇景陽內心暗暗驚訝,他昨天心緒紛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什麽地方了,現在由這護衛的話看來,他肯定是遇到什麽大人物了。再多呆片刻恐怕都會遭到猜疑,蘇景陽也就不再停留,趕緊老老實實的朝外麵走去。這裏是一所大宅子,蘇景陽跟著那引路的護衛順著回廊轉了幾個彎,剛好有一名錦衣玉冠的年輕公子被另一群護衛簇擁著迎麵走過來。他眉目如畫,鼻梁高挺,膚色白皙,周身一股非凡的貴氣,跟梁路那種少爺貴氣完全不一樣,而是一種懾人的天潢貴胄之氣。護衛將已愣在原地的蘇景陽趕緊拉了拉,讓他避開到一邊,蘇景陽卻因為太過於震驚,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趕緊自動讓路,腦袋裏亂糟糟的一片。“公子問你話呢。”護衛狠狠掐了蘇景陽一把,咬牙切齒。蘇景陽忙抬起頭來,對上一雙寒星般冰冷的黑眸,緊張的吞了口口水,問什麽!?他根本沒聽到!“我……”“你剛才,一直盯著我看?你認識我?”年輕公子望著他,語調微微緩慢,聲音很好聽,甚至有幾分柔和,可是蘇景陽卻莫名的有點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