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容辭卻搖了搖頭,他看了蘇景陽一眼,雙手捧著他的臉,認真的問:“蘇景陽,你以為這天底下,還會有何人會讓我有這幾分忌憚?”蘇景陽拍拍胸膛,回答:“我啊!你惹我不高興了,我咬死你。”容辭手指在他臉上摩挲,聞言道:“就喜歡看你說大話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蘇景陽抓下他的手就往嘴裏塞,用力的咬下,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容辭臉上那幾番變化的神情,隔了會兒才鬆開,容辭盯著被咬出血的手,嘶了一聲。蘇景陽那邊也沒得意多久,就被容辭撲過來狠狠的咬住了嘴唇。等蘇景陽終於從容辭那知道明湛的真實身份以後,整個人都傻傻愣怔住,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明湛竟然是當今儲君,東宮之主,未來的天子!!蘇景陽雖然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氣勢非凡,那股天潢貴胄之氣更是擋都擋不住,可是遠遠沒想到位高至此!!結合容辭的說話,跟陵離的講述,蘇景陽明白了,大概就是明湛當年中了蠱毒,爛了臉,去容城尋求了解決之法,過後就在鎮上休養,休養的那段時日跟陵離有了一段,但是又因為什麽誤會,明湛最後怒而離去,留下陵離懷了阿軒獨自生下來了……完了完了,不是別的人,是當今太子殿下,就算阿離不願意跟他走,也難以抗命,更何況還有個孩子。明湛如果拿孩子要挾,那更是毫無懸念的勝算了。阿離怎麽辦才好?!奈何他現在也是自身難保,對阿離也是看不見夠不著,無能無力了!蘇景陽越想越覺得很氣憤,“真是兩個強取豪奪的活土匪!”一抬頭卻見活土匪之一的人正目光發沉的盯著他的肚子看,蘇景陽頭皮驟然一緊,身子往後縮了縮,警覺的瞪著他,“幹什麽幹什麽,想打胎啊?”他防備的樣子讓容辭喉間堵著的那股氣霎時間多了些灼燙的溫度,梗得嗓子一陣陣的發疼。容辭沒說話,隻是默默地將視線移開,不再看他了。馬車進容城的時候,蘇景陽在馬車裏睡過去了,根本沒能看到這裏跟外界到底有什麽不一樣的景象。等醒來時他正躺在一個大床上,錦被簇擁著暖融融的特別舒服,鼻尖還縈繞著一股清雅的冷香之氣。蘇景陽打著嗬欠剛準備要坐起身來,容辭就沒什麽表情的推開門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東西進來了。蘇景陽一看他隻拿了一隻小碗,還熱氣直冒,想到什麽登時大驚失色,脊背發寒,立馬站起來躲到了床角。這家夥不會真的要……容辭見他如臨大敵的架勢,神色晦暗不明的頓了頓步子,才又繼續走近,坐到了床邊,神色如常的對他道:“容華知道你來了,待會要過來一起吃晚飯,你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蘇景陽已經瞧見了容辭手裏端著的是一碗他以前常吃的芝麻粥,磨蹭了一下才湊過去,接過他手裏的碗,用勺子舀了舀卻沒吃,觀察容辭的臉色,容辭神色看似平靜回望住他,片刻後,長睫微顫的閉了閉眼,低聲道:“沒有別的東西,放心吃吧。”蘇景陽這才慢慢的吃起來,吃了兩口,頭也不抬的道:“容辭,你這樣對我,就該接受我的懷疑。就算我誤會你了,我也不會跟你道歉的。”良久,容辭摸他的頭,凝視著他輕輕嗯了一聲。晚飯時,容華眉開眼笑的跑來了,腳還沒踏進門,就在揚聲道:“喲嗬,我們的城主大人終於把你給娶回來了。真是可喜可賀!”蘇景陽坐在桌邊,望著她走近,一拍大腿憤然的糾正:“是綁,綁回來的!”容華卻對容辭滿是讚賞:“對啊,放在心尖喜歡的人,當然得綁回來!總比落到別人手裏的好嘛!容辭,你早該這麽幹了!”“……”蘇景陽忍不住滿心的憂鬱,隻能再次感歎一句,古代階級害人啊。容華還是那樣,一身灼眼的紅衣,美得氣勢逼人,晚飯邊吃邊纏著蘇景陽聊天,倒是把蘇景陽初來乍到的那種陌生不適應的感覺稍稍衝淡了些,不過容華好像還有別的什麽事,剛吃完飯就悄然跟容辭對了個眼神,起身離開了。蘇景陽吃完了飯沒多久開始揉眼睛,有點犯困,他很好奇,自己不是才剛睡醒嗎?難不成是因為懷著孕所以容易累嗎?蘇景陽跑到床邊,往床上一撲,上眼皮跟下眼皮就黏上了。迷迷糊糊間感覺容辭給他脫了鞋,又將他調整了一下姿勢,給他蓋上了被子。蘇景陽實在太困了,隻來及含混的咕噥一句:“不許,不許趁我睡覺偷親我……”然後就徹底的陷入了黑暗裏。容辭在床邊坐下,手指輕輕撥開他臉頰旁邊的幾根淩亂的頭發,低頭不由分說就在他唇上親了親。真正的偷親,又怎麽會讓你知道呢?不多時,房門外突然響起一陣鈴鐺碰撞叮叮叮的清脆之聲,在這靜謐的的夜裏顯得越發的悠揚清晰。“容辭。”容華在外道:“巫師大人到了。”容辭扣住蘇景陽溫熱的手,盯著他熟睡毫無設防的臉,喉間動了動,微微側臉,沉聲道:“讓他進來吧。”第41章 容辭的話剛落音, 容華就將一名白發黑袍的老者給引了進房裏來。他年約七十, 目色靜和, 手中握著一串古銅色的鈴鐺,穩步緩慢靠近的時候, 鈴鐺又不停發出叮叮輕響。蘇景陽躺在床上,雙眸緊閉, 睡得格外的沉,仿佛沒有受到任何一點外界的打擾。“城主。”巫師先行恭敬的向容辭俯身行禮。容辭起身虛扶他一把,“巫師大人不必多禮了, 我們現在就開始, 速戰速決。”巫師也不多言, 隻點點頭道了聲遵命。容華則是將屋內的燈火熄到隻留下了一盞,房間裏的光線登時昏黃不清起來。容辭把蘇景陽給慢慢的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裏。容辭是想用催魂術令蘇景陽說出真相。可他自覺滿心烈火焚燒,在此事上實在難以保持穩定的心緒, 怕不小心出差錯傷了蘇景陽的身體,所以就強忍住狂亂的燥鬱,將蘇景陽給帶回了容城,一回來就請巫師大人過來幫忙。不過, 因為蘇景陽現在身懷有孕, 身體防禦比較脆弱, 為了保險起見, 他決定隻問兩個問題。容辭低聲道:“開始吧。”巫師大人走到床前, 先是閉眼低低念了幾句, 原本寧和的空氣中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無形的湧動,巫師又睜開眼鄭重其事的看向蘇景陽,微微抬高了手,搖動了手裏的鈴鐺。——叮鈴鈴,叮鈴鈴。蘇景陽像是受到了什麽控製一般,原本軟綿綿的身體登時繃直了,如同醒著的時候那般自己坐住,隻是眼睛仍舊是緊閉的。即便蘇景陽能自己支撐了,容辭還是將他摟住。容辭對巫師道,壓低聲音:“問他,孩子的生父是誰。”巫師依言問了,嗓音很輕很緩,有種濃烈蠱惑的味道。蘇景陽無力的搖頭,仿佛渾身都透著茫然,說話斷斷續續,卻還是隱約有平日裏說話的那種嗆人的語調,“我,我他媽去哪知道是誰……”容辭眉頭緊鎖。他竟然不知,竟然真的不知!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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