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應該是回去找巫師大人。”“那他……聽完了什麽反應?”“臉色很難看,不大相信,卻又無法不信。他心裏其實是隱隱有些感覺的。”突然知道這些,肯定會受到了很大的衝擊,蘇景陽都無比心疼容華了,又忙問:“那明嘉盛是不是又追去了?”容辭道:“想追,被容華毫不留情狠狠的抽了幾鞭子,沒追上。”容華雖然走了,但阿軒現在傷還沒好,他們肯定是不能離開,蘇景陽隻能默默的為容華感到憂心。又養了幾天,阿軒精神恢複了些,能下床走了,就是受傷那邊的胳膊還不能抬動,會牽扯到傷口。蘇景陽跟許寐就經常將孩子抱著去,陪他一起玩,有孩子熱鬧一下,也不覺得無聊了。明嘉盛那天追容華未果,竟也留下來了,幾乎每日都來看阿軒跟陵離。陵離知道容華自己離開了,又見明嘉盛眉眼間始終有鬱結之色,若有所感的暗歎了聲,什麽都沒問。就這樣又過了大半個月後,陵離突然對蘇景陽說,阿軒的傷差不多好了,可以返程回容城了。蘇景陽也覺得叨擾人家多時了,便跟許寐慕今他們說了,打算第二天就離開。許寐舍不得他們,不過好在兩地隔得也不算遠,就說等以後會去容城找他們。隔天上午,他們收拾好了就坐上馬車,明嘉盛也一同跟著。許寐跟慕今出來送他們,正與他們話別的時候,守在陵離馬車外的宋輝突然接到急報,他麵上浮現了絲喜色,將報信的人揮退之後,轉頭就向陵離道:“公子,主子已經派人來接了,還有十日左右便能抵達溧陽。”陵離聞言,抱著阿軒怔然了好半天,才低聲道:“我知道了。”宋輝又道:“公子現在移駕去別院吧,我們在那兒等著。”蘇景陽已經聽到了這邊的說話聲,忙把孩子交給奶娘,跟容辭一起走過來,愣愣的看向陵離。饒是之前早知道會有分別的一天,心裏做好了準備,可是真正到來的時候,卻還是有些猝不及防的,喉嚨裏哽著說不出話來。陵離跟蘇景陽對視片刻,嘴唇顫了顫,道:“不用,我在這裏呆兩天了再過去。”宋輝自然是不敢有任何意見的,恭恭敬敬的應了。明嘉盛也從馬車上下來,目光散落在陵離跟阿軒身上,神情略微複雜。而許寐和慕今對了個眼神,都沒吭聲。陵離跟阿軒下了車,回頭對許寐道:“對不起,可能還要再多打擾幾天了。”許寐笑道:“阿離你還跟我客氣什麽,我巴不得你們多住些日子呢,好了都別在外麵站著了,進去吧。”於是一行人全部打道回府,隻是相比出來時的有說有笑,回去的路上全部都一語不發,就連兩個孩子都安安靜靜的,不怎麽發出聲音來。蘇景陽走在陵離身旁,不時的轉頭看他,陵離亦然。兩人相顧無言。夜幕降臨的時候,蘇景陽把孩子交給容辭看著,便出門去了,在約定的閣樓上尋到了陵離。他一身淡青衣衫,背身站在紅欄邊,黑發和衣擺被風吹得微微飄拂著,皎潔月色籠罩之下,身影格外清冷。蘇景陽放慢了步子走往他那邊走,每走一步,腦海裏關於兩人相遇以後的各種美好記憶就在不斷翻湧著。雖然知道他以後會有好的結局,但是此時此刻,還是忍不住為了即將而來的分別而難過。蘇景陽等走到了陵離的身邊,才發現他的手裏竟然拿著一盞天燈,立馬想起什麽,不由神情微動。“阿離……”陵離側眸看他,淺褐色的瞳眸裏閃動溫柔的光芒,“當時我說過,跟你一起過下一個燈火節放天燈的,可是……我大概是要食言了。”蘇景陽鼻子一酸,眼睛霎時間就濕潤了。“所以,今天我們就提前過吧。”陵離紅著眼笑了笑,蘇景陽看著他用力的點頭,“好!”陵離拿了筆讓蘇景陽先寫願望,蘇景陽執筆猶豫了好半晌,最後卻什麽都沒寫,對陵離道:“阿離,你先吧。”陵離注視著他遲疑的模樣,瞳眸中有漣漪不斷輕輕蕩開,聽他這麽說,便輕輕的應了聲好,然後接過筆在燈罩上寫下:望景陽能實現心中所想。蘇景陽一看,忍不住道:“阿離,你去年說過要寫關於自己的願望,怎麽又是我呢?”陵離道:“這就是關於我自己的,你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蘇景陽濕漉漉的眸子凝望他片刻,忍得極其辛苦才沒讓眼淚落下來,這麽好的阿離,對他來說比親人還要親的阿離,以後大概沒法再見到了。蘇景陽最後寫下的是:望阿離跟阿軒一生順遂,平平安安。“這就是我今年的願望,一定一定能實現。”陵離看著那一行字,抿著泛白的唇,含淚衝著他微微笑了笑兩人把燈給點燃了,一起將燈給放了。孤零零的一盞燈就這樣飄飄搖搖的飛上了夜空,慢慢的化成了一個橘黃色的小點。蘇景陽蹙著眉心,正微微仰頭看得難過失神,陵離側身來,充滿水意的眸看了他片刻,猛地伸手將他的脖子給抱住。蘇景陽收回視線,回抱住他,輕聲喚著:“阿離……”“景陽。”陵離哽咽道:“這一次……我們是真的要說再見了。”第66章 這之後剩下的時間,他們幾乎每天呆在一起, 蘇景陽抱著兩個孩子去陪陵離, 而陵離一日三餐都會親自為蘇景陽下廚, 做他愛吃的飯菜還有點心, 像是要把下半輩子的份量一起做完似的。蘇景陽一向愛吃他做的飯, 可是如今卻每次都感覺如鯁在喉,咽下去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這種感覺真的挺不好受。離別前的時光飛速流逝而過。呆到了最後一天, 終於不能再拖了, 陵離才跟許寐他們告別,出發去了別院, 蘇景陽跟容辭抱著兩個孩子陪同他一起過去了, 晚上的時候蘇景陽想去跟陵離一起睡。隻是這段時日陵離覺得占據他的時間已經夠多了,一直都不肯讓他晚上留宿。容辭輕而易舉的看出了蘇景陽的心思, 親了親他, 撫摸他的臉對他道:“行了,我知道他對你很重要,想去就去吧, 磨磨蹭蹭的也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