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空出現一個大活人,肯定是不好的,所以侍神重新鏈接了兩個時空,選了個四下無人的偏僻位置。


    這回安全是安全了,但距離目標人物也更遠了。


    時羨魚騎著羊,不緊不慢的趕路,走了快一個鍾頭才來到山下,接著又走了一個鍾頭的山路,才終於找到目標人物所在的寺廟。


    此時已是落日西垂,夜晚將至,天空盡頭亮著幾顆疏淡的星。


    時羨魚被一個小沙彌攔下。


    “施主若要上香,明日請早吧。”


    時羨魚望了眼天色,說:“我不上香,我來借宿。”


    那小沙彌古怪的打量她一眼,遲疑道:“施主可是走錯了地方?從此處下山,往西去二十裏,有座道觀。”


    時羨魚:“…………”


    為了圖方便,她是作道士打扮,畢竟一個漂亮的大姑娘身邊沒有丫鬟仆從跟著,還整天在外麵晃悠,太惹人懷疑,可如果是雲遊四海的道士,就說得通了。


    時羨魚想了想,問小沙彌:“你們這裏有沒有規定,不許道士投宿?”


    小沙彌老實巴交的搖頭,“這倒沒有。”


    “我想也是。”時羨魚道,“佛說眾生平等,肯定不會歧視道士,我趕了一天路實在累了,有勞小師傅為我安排一間房休息。”


    小沙彌很糾結,覺得道士跑到和尚廟住很奇怪,但是時羨魚的話貌似又很有道理,而且她看上去也不像壞人,猶豫片刻後,他終於點了點頭,“道長請跟我來。”


    廟裏過了規定時間就不再接待香客,所以小沙彌領著時羨魚往後山方向走。


    寺廟的後山,有很長很長一排宅院,專供香客租住,環境十分清幽雅致。


    路經一間院子時,時羨魚停下,從羊背上翻身下來,對小沙彌說:“我就住這間吧。”


    小沙彌愣了愣,“此處住著謝家少夫人。”


    時羨魚說:“我看院子不小,裏麵應該不止一間屋吧?”


    “可是……”小沙彌扭頭望了望左右,“這兩邊的院子都是空的。”


    為何有空院子不住,非得跟別人拚一個院子呢?


    “都是女子,住在一起,彼此也能有個照應。”時羨魚說得坦坦蕩蕩,“煩請小師傅幫我問問,若是謝夫人覺得不方便,也就罷了。”


    小沙彌沒拍門,他知道昨日這院子裏剛鬧了一場,裏頭的謝夫人隻怕不願意見到外人,便皺著眉頭勸時羨魚:“謝夫人喜歡清靜,道長還是另選一處院子住吧。”


    也許是兩人在外麵的說話聲不小,丫鬟從裏麵把門打開,疑惑的打量他們。


    時羨魚立即上前說道:“請問院裏可還有空餘房間?天色晚了,我在此投宿,不知能否行個方便?”


    那丫鬟的年紀比謝少夫人還要小些,沒什麽心眼,聽時羨魚這樣說,以為其它院子已經住滿,便點了點頭道:“道長進來吧。”


    “多謝。”時羨魚朝她一笑。


    身後的小沙彌見她就這麽跟丫鬟進去了,遲疑的站在門口,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又見大角羊還在院子外頭嚼草,揚聲道:“道長,後山廂房隻能住人,這羊……”


    時羨魚回道:“此羊自有靈性,不會汙了佛門淨地,小師傅請放心。”


    人都已經進去了,斷沒有再趕出來的道理,小沙彌摸摸自己光禿禿的頭,無奈看向牆邊的大角羊,心想如果真在這兒吃吃拉拉,回頭也隻能勤加打掃,以免汙了其他香客的眼。


    …………


    後山這一排院子,格局都一樣,全是左右抱和,帶一個小廚房。


    謝家少夫人住在東廂房,時羨魚便去了西廂房。


    院子飄著一股苦澀的藥味兒,路過小廚房時她看見裏麵煎著藥。


    “原來少夫人病了。”時羨魚掏出一枚丹藥,神情自若的遞給丫鬟,說道,“若是服藥後仍不見好轉,不妨試試我這枚丹藥。”


    小丫鬟愣了愣,下意識接過那枚被紅紙包住的丹藥。


    若是換個人送這不知名的藥,丫鬟肯定不敢接,但是時羨魚看上去實在是讓人無法設防——她穿著一身天青色道服,未施粉黛,長得明眸皓齒、膚若凝脂,一雙褐色眼瞳澄澈而明亮,氣質純然親和,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仙一樣。


    人總是對美好的人或物有天然的親切感,小丫鬟以為時羨魚是哪裏來的德高望重的道長,忙捧著丹藥道謝。


    時羨魚環顧四周,繼續打探:“這裏隻有你和你家夫人住嗎?”


    小丫鬟點了點頭。


    時羨魚問:“你叫什麽名字?”


    小丫鬟回道:“奴婢叫枝兒。”


    時羨魚心情複雜,伺候人的活不好做,怎麽謝少夫人身邊隻有這麽一個小丫鬟?


    屋裏傳來謝少夫人的喊聲,一聲接一聲,像是被噩夢魘著了。


    小丫鬟臉色一變,趕緊跑進屋裏。


    時羨魚想了想,也跟著走進了屋。


    屋裏的藥味更重,跟外麵的藥味似乎還有些區別。


    若是以前,時羨魚肯定不會留意到,但是最近一直在學習辨識藥草,所以嗅覺對各種藥味非常敏感。


    這謝少夫人身上隻怕還有別的病症,長期服藥,否則屋裏的藥味不會濃重成這樣。


    丫鬟將夢魘中的謝少夫人叫醒,“夫人、夫人,夫人您醒醒……”


    謝少夫人睜開眼睛,雙目赤紅,緊緊抓住丫鬟的手,嘶啞著罵道:“謝律這個混賬!今日他辱我欺我!來日我定要叫他加倍奉還!!!”


    丫鬟眼眶泛紅,哭道:“夫人,您打了三爺,老夫人肯定不會放過我們,您還是給三爺認個錯吧。”


    “錯?我有什麽錯?!”床上病容枯槁的女人譏誚道,“我最大的錯就是沒能生出一個兒子!才叫他們如此對我,等我生出兒子……等我……咳、咳咳!咳咳咳咳!”


    她劇烈的咳嗽,滿麵痛苦,嘴唇也幹裂溢出血絲。


    丫鬟扶著她不住輕拍後背,苦勸道:“少夫人,別說了,先喝藥吧。”


    她抓著丫鬟,喘息著說道:“去,再去燉一隻白公雞,隻要吃了白公雞,我一定能懷上兒子!”


    ——民間有一種說法,吃了純白色的公雞,可以有助於生兒子。


    時羨魚站在門口,望著裏麵那女人瘋癲癡狂,心裏很發愁。


    難搞啊……


    這麽深的執念,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扭轉過來,真是難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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