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開始】


    正值初冬,昨夜下了入冬以來第一場大雪。一夜之間,汴京銀光素裹。


    林一禾手捧著著湯婆子,身披著狐皮錦衣繡花鬥篷,立於窗戶邊。雙眸似水,凝視著院子中那棵枝頭掛滿積雪的杏花樹。


    許久許久,悠悠長歎了口氣。


    兩天過去,她終於確定,自己重生了,回到了這身體十七歲這一年。


    真是太太太不可思議了。


    她本是異世孤女,一場意外魂穿到古代一個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十五歲女子身上。本以為這已經夠不可思議了,沒想到竟然還能發生重生這種事。


    老天爺對她可真是……


    想到這,林一禾勾了勾唇,帶了些許自嘲。


    老天爺對她應該算是還好吧,畢竟給了她兩次機會。


    不知道過去多久,一身著藏青色褙子的婢女拎著食盒走進院子,一進來便看到她裹著鬥篷站在窗戶邊,小臉凍到蒼白。婢女杏眼閃過擔憂,忙道:「小姐又站在窗戶邊吹冷風,身子骨還沒好利索呢,快回床上躺著。」


    林一禾看到元英,眼眸有了些笑意,道:「躺累了,才剛站了一會。」說完,還是很聽話走回榻上坐下。


    前世,元英是唯一一個對她忠心耿耿不離不棄的婢女,陪她在深宮中度過了漫長而孤寂的十年。十年的陪伴,林一禾早把她當家人。


    元英進到屋內,小心放好食盒後便立刻去把窗戶關上,擋住了外麵那股寒意。


    林一禾看著那精致的食盒子,不由皺了皺眉。即便還沒有拿出來,也聞到了那股濃濃的藥味。記起前世就是這樣,剛穿來的這兩年,她好像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喝藥。


    原主十五歲那年,和兄長去上香途中遇到流匪。兄長不幸遇害,原主也受了重傷。原主本就體弱,那次重傷更是和死亡隻有一線之隔,愣是調養了半年才能下床。


    也正是那一次意外,原主走了,林一禾穿來了。


    好不容易活下來,林一禾當然很珍惜,一直小心養著這身子。而這一次之所以會生病,全是被父親和繼母氣糊塗了。


    這兩年,老皇帝身體越來越不行。前兩個月病情忽然加重,國師掐指一算,說皇帝這次的病,唯有新立一位皇後方能轉危為安。


    老皇帝怕死,自然是寧可信其有,更何況立後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什麽難事。本想著下一道聖旨,把貴妃升一升的。但國師又掐指一算,說宮中眾娘娘的八字皆不是鳳命。不是鳳命嘛,自然也就旺不了帝皇。


    得了,那還不簡單。老皇帝一聲令下,給禮部一個月的時間選秀。各世家貴族但凡適齡未婚配女子皆要參選。


    本來嘛,能進宮當皇後,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榮耀。但問題是,大家心知肚明,老皇帝將近耳順之年,年輕的時候沉迷美色,早把身體掏空了。國師說的立新後衝喜,也不過是因為太醫院那邊已經沒有辦法了,但皇帝又不肯接受自己已經藥石無醫這個事實,無奈之下給出的拖延辦法。不然為何不能把貴妃升上後位?無非是這樣太快了,到時皇上未好轉,他就得擔責了。眾人越分析,越覺得送女兒進宮弊大於利,搞不好才進宮就要給老皇帝殉葬。畢竟大齊上兩任皇帝駕崩,後宮凡是無子嗣的妃嬪都被殉葬了。


    於是,那些心疼女兒的,能找到親事的都抓緊定親。實在來不及定親的,就暗地裏收買國師,求他在批八字的時候,放自家姑娘一馬。也就林一禾的父親林廣,被繼室徐慧的枕邊風吹到喪盡天良,竟拿自己親生女兒去博富貴。


    果然有了後娘就有後爹,以前兄長在的時候還能為原主撐腰。沒有了原主兄長的庇護,林一禾在府中的日子可不好過。若不是她一直裝體弱,在徐慧麵前,三次有兩次暈倒,徐慧被她暈煩了,不然還不知道會被怎麽折磨。


    其實說起來林家也算是百年世家,不過到林廣這一代,已沒落到沒人記得他們林家也曾經顯赫過。可能是曾經的輝煌讓林廣太懷念了,所以才在聽了徐慧的建議後,做起了國丈夢。


    上一世的林一禾,也不過是沒什麽社會閱曆的十八、九歲女孩心智,加上又是孤女,從來沒人教過她為(爾)人(虞)處(我)世(詐),裝病避禍還行,但論算計,如何是徐慧這種後宅磨煉過擅於心計之人的對手。直到林廣對她說,她的八字被國師選中,立後的聖旨準備下來,才知道父親對自己幹了什麽。


    想到自己要嫁個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還要一輩子鎖在那宮牆之內,林一禾大受刺激,同時也很恐慌,大鬧著不進宮,鬧得林府雞飛狗跳,甚至做出了逃婚的行為,最後被徐慧用繩子捆了,在柴房關了五天五夜。


    若不是因為她在柴房凍到忽然高燒不退,徐慧怕她病死了不好交代,不得不放她出來,不然才不會隻關她五天五夜。


    林一禾重生,正是重生到剛從柴房出來,躺在床上燒得昏昏沉沉時。


    想到前世這一場病也是喝了好幾天的藥才好,她就想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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