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樣林一禾,蘇恒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進宮,她應該就是現在他看到的這樣子吧。


    「娘娘可是做噩夢了?」


    林一禾嗯了聲,睜開眼,笑看著蘇恒,卻沒細說她做了怎樣的噩夢。


    「蘇丞相,我做噩夢了,可以牽一下你的……衣袖嗎?」林一禾低下頭,看著他寬大的衣袍。心裏頗為可惜,她其實更加想牽他手的。


    牽衣袖?不僅蘇恒愣住了,屋內的兩個婢女也愣住了。


    「就牽一下下,好不好?」林一禾小心翼翼伸出試探的小手,直至握住他衣襟一角。


    蘇恒沒甩開,隻是依舊愣愣看著他,眼眸深處翻湧著旁人不易察覺到的心疼。


    她做噩夢了,想要個安慰,卻隻能和他索要一角衣襟。


    蘇恒說不出此刻是什麽滋味。


    盡管隻是牽著蘇恒的衣袖,林一禾依舊有些心滿意足。


    今天成功牽衣袖了,離牽手還遠嗎?


    她笑著,努力從他給的這一點溫暖裏,生出更大的力量,去戰勝那個噩夢。


    都說小時候發生的事多半是記不住的,她也一直這麽以為。


    可今夜,六歲那年發生的一切,那早已模糊的記憶,怎麽忽然一下子變得那麽清晰?就好像被壓製了許久的惡泉,突然找到了排泄口,一下子噴湧而出。


    鄰居的尖叫,父親的縱身一躍,浴缸裏那血紅的水,母親毫無生氣的臉……不祥之人的烙印……


    那些塵封的記憶,今夜忽然都冒出來了。


    林一禾覺得,還好有蘇丞相在。蘇恒一定就是她生命中那扇老天爺留下的窗。


    都找到屬於自己的那扇窗了,她才不會死呢。她會好好活下去的,衣食無憂,兒孫滿堂,要狠狠扇那些說過她是不祥人的壞蛋一巴掌。


    蘇恒察覺到今夜的林一禾很不同,如果說以前她的委屈害怕多少有偽裝的成分,那麽今夜,從她身上感受到的,是讓人心疼得堅強。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隻好陪著她站在這長廊中,從夜色沉沉到東方漸白。


    「天快亮了是嗎?」林一禾有些不舍,可直到天亮了,她該離開了。


    蘇恒嗯了聲,微微側身看向他。她沒放開他的衣襟,他不敢動作太大,免得讓她誤會是自己甩開她。


    「蘇丞相,我可以在外麵吃個早飯再回宮嗎?」林一禾捏緊那被她抓到起了皺的衣襟。


    看著這雙因為半宿沒睡,熬到血絲微紅的眼睛,蘇恒說不出不字。


    得到他的默許,林一禾總算鬆開手,開心回房,讓婢女給自己梳頭。


    蘇府的下人們今天被一個驚天消息震驚到了。


    一大早,門房就看到他們不近女色的大少爺,竟然帶著一個女子出府。


    這消息一下子在蘇府炸開了,不僅下人們好奇,就連蘇老太爺和蘇老夫人都驚動了,把門房和蘇恒父母叫了過去。


    門房繪聲繪色和老太爺和老夫人形容著自己所見到的。


    老太爺和老夫人聽完,眉頭擰得高高的。特別是老夫人,十分不甘心問:「就這些?」


    門房不好意思摸了摸後腦勺,他確實已經把自己看到的都說出來了。


    老太爺和老夫人深深歎了口氣,無力靠坐在椅子上。


    戴著帷帽,看不清樣貌,隻從背影上判斷,是個年輕女子。


    這叫什麽?除了是個女人這點有用外,其他半點有用的消息都沒!


    老太爺指著門房,一臉恨鐵不成鋼,道:「你怎麽不努力瞧真切點,好歹看個大概。」


    門房垂著頭,不敢吭聲。


    不是他不想看真切些,而是大少爺板著臉,他臉抬起頭都不大敢。


    見真問不出什麽,也隻好讓門房離去。


    蘇恒父母全程不敢吭聲,他們可是清楚知道那女子是誰的。


    兩人在心裏臭罵兒子,他說的辦法,就是這樣光明正大把人帶出府!虧他平日裏做事謹慎,怎麽在這件事上這麽大意,還得讓他們夫妻擦屁股。


    黃靈秀看著一臉失望的爹娘,既要扮演她也同樣失望,又要不著痕跡說服大家,這事不能喧嚷出去。可真是難為死她了,嫁入蘇家,她就沒像此刻這般艱難過。


    歎了口氣,黃靈秀道「爹,娘,好歹帶的是個女子,我們就不要太刨根問底,免得恒兒惱羞成怒。」


    蘇成忙附和,道:「對對對,爹,娘,我們要低調,低調。」


    老夫人聽後也覺得兒子和和媳婦說的對,對老太爺勸道:「既然我們都管不了這個大孫子,那不如低調一點,免得全家關注,惹得恒兒一個不高興,下次帶個男子。」


    黃靈秀聽到自己婆母說出這話,猛吸了一口冷氣,這可真是說出她心裏不敢說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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