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影似乎很清楚他的想法,橫眉豎目的瞪了他幾眼。


    「你自己都死到臨頭了,還有時間管別人啊?幕後主使者究竟想害誰,還不曉得呢,想要一箭三雕的機率倒是很高啊……到床上去,把衣服脫了。」這話鋒一轉,若不是口氣太衝,還真是令人想入非非。


    沒想到風騫理居然扭扭捏捏了起來,像個小姑娘一樣滿臉羞紅。


    「娘子,雖然我不介意你霸王硬上弓……可是一定要挑現在……啊!我又沒有說不要,怎麽突然打我?」


    他的害羞變成了閃躲,在雪影迅速敏捷的追打之下,抱頭鼠竄。


    「不打你,難道打我自己嗎?虧你還是個有功名在身的舉人,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霸王硬上弓?!我?你想得美啦!.」雪影口齒流利的教訓了這個蒼白瘦弱的男子一頓,適時的運用暴力把人趕到床榻上脫衣躺好,同時行雲流水般的在那副不甚美觀的胸膛上插滿了銀針。


    室內寂靜了片刻,空氣中盈滿了清新醒腦的香氣,讓人心神安定。


    風騫理閉目凝神,不經意的展露出對於雪影的信賴。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之後,雪影收起銀針,試著厘清來龍去脈。


    「你說銀霜茶是龔大人帶來的?不是琛王爺?」她腦中閃過無數個可能,同時專注在風騫理的身體狀況上頭,沒發現那張清俊臉上一閃而逝的陰沉。


    「不是,王爺似乎不愛喝茶,偏好飲酒,反而是龔大人說起茶來頭頭是道,顯然下了一番工夫去研究,娘子,可是那茶葉裏有毒?」盡管風騫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仍是讓雪影的回答給嚇了一跳。


    「有蠱。」雪影麵不改色的回答,趁風騫理錯愕的同時,丟了一顆烏漆黑的小丸子到他嘴裏。


    「什麽?!」等到風騫理本能的吞咽下去時,才露出苦不堪言的表情,「你給我吃了什麽?怎麽這麽苦?」


    惡!


    「苦才好。」雪影十分鎮定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半裸著身子衝到窗戶邊幹嘔,神情總算放鬆了下來。


    「要是你連吐都不想吐的話,就等著變成一灘血水吧。」


    當天夜裏,龔家別館的管家必恭必敬的送剛剛上門不久的客人離開。


    偏廳裏安靜了半晌,傳來一陣劇烈的嘔吐聲後,才傳出琛王爺的聲音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個銀霜茶是誰給你的?」琛王爺雖然沒有提高音量說話,但是那山雨欲來的神情實在教人打從心裏發顫。


    幸虧他不愛喝茶,所以去風家作客時,那杯銀霜茶他隻是做做樣子在唇瓣上輕輕抿過,僥幸逃過一劫。


    嗜茶如命的龔玄陽就沒有這麽幸運了。


    隻見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蒼白虛弱,額上還覆著一層薄汗,仔細確認過杯中液體是普通清水之後,方才一飲而盡。


    他剛剛還真是吐到心肝肺都快一並吐出來的地步了。


    那個小丸子還真是他媽的苦啊,他終於知道方才風騫理把解藥遞給他時,為何會出現那抹同病相憐的眼神了。


    「那銀霜茶是上次謝家大長老前來赴賞玉宴時所送的禮,因為十分珍貴,所以我還特地當麵向他致謝……」龔玄陽越說,臉色越不對勁,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成為別人眼中釘的事實。


    謝家,正是這次有資格爭取皇室合約的另一個礦場大戶,據說當年風騫理就是從謝家長老手上贏得第一個礦坑。


    「玄陽。」琛王爺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有那雙眼睛綻放寒光,「這謝家的小動作實在太多了點……」


    根據餘小荷的供述,當初買通青樓撩撥在酒裏下毒的幕後主使者也是謝家人。


    「如果是為了拿到合約,何必害我?」龔玄陽一直以為自己肩負特使的身分,隻會有人逢迎巴結,不會有刀光劍影之類的生命危險,沒想到沒有最危險隻有更危險。


    琛王爺神情詭譎難測,緩緩說出自己的推測,「因為他們八成已經知道自己沒有希望,所以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能毒死幾個就是幾個,畢竟能喝到銀霜茶的,必定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例如他,例如龔玄陽,例如風騫理兄弟幾人……


    龔玄陽詫異的抬起眼來,迎視同樣身負皇上重任的琛王爺,「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已經知道我這次前來的真正目的?」


    就是為了跟風家簽下未來十年的合同。


    「沒錯!」琛王爺於同漫不經心的眼神逐漸銳利了起來,嘴角揚起一抹嚴酷的弧線,「而我等的那條大蟲終於出洞了。」


    這一年來,有人蓄意在風家礦場製造一些零星的小意外,看似無傷大雅,卻拖緩了開采及運送的時間,負責管理礦場的風家長子風毅理多次報官,卻一直沒有得到積極的處理,明顯有人從中作梗,最後幹脆私聘武衛加強巡邏,采取自救措施之後,才讓這類層出不窮的小狀況消停了半年。


    大約就在三個月前,皇上接到一封密函,裏頭洋洋灑灑提及礦場進度延宕與國家武力強大有何息息相關之處,見解精辟,對天下時勢了若指掌,當夜琛王爺就讓皇上親召入殿,徹夜長談。


    那封密函,正是當時命懸一線,心知自己來日不多的風騫理親筆所寫。


    隻是他應該不知道那封信會直接落到皇上手中,而皇上會慎重其事的派了兩個人來雲川城為他分勞解憂。


    琛王爺凝視著空曠的大廳,想著方才親自送來解藥的那對夫妻,頭一次對自己的任務有了質疑。


    那個跟傳聞中相差十萬八千裏的秦無幻,是留還是不留的好呢?


    風騫理跟雪影從龔家別館離開之後,就直接回到了風郎,沒想到會看見如此慌亂駭人的景象--


    風大哥風毅理渾身沾滿了血汙泥垢,昏迷不醒的躺在擔架上,平日精明能幹的風大嫂則昏厥在地,一名中年大夫正在緊急搶救。


    風二哥風翫理則是左臂中箭,血流如注,箭頭還深陷在血肉裏,風二嫂一臉蒼白又強作鎮定的指揮下人們端水煎藥,再去多請一名大夫。


    遠遠就看到這一幕的風騫理三步並作兩步的衝進大廳,「二哥,這是怎麽回事?大哥怎麽了?」


    身形嬌小的雪影稍微落後了一些,才踏進大廳,正好聽見風翫理有氣無力又難掩憤恨的回答,「我和大哥分別被暗算了……三弟,你沒事吧?」


    他看著安然無恙的風騫理,終於放下心來,在雪影主動去協助大夫照料大哥、大嫂之後,便示意自家小弟附耳過來,神情凝重的交代事情的經過……


    風毅理每晚會在固定的時辰巡邏閑采中的礦坑甫道,今晚有人刻意把點燃的炮竹丟進甬道裏,引起了小麵積的崩塌,風毅理正好巡邏到那一段,被不少落石擊中,雖然驚險萬分的及時逃出甫道,卻因失血過多而昏迷。


    而正在鋪子裏核對帳目的風翫理聽到消息後,立即騎馬趕了過去,沒想到早就有人埋伏在半路上,妄想能一箭讓他斃命,幸虧他福大命大,硬是讓他閃躲過去,隻有左臂中箭。


    風騫理聽了心中駭然,本能的看了忙碌不己的雪影一眼之後,便緩緩說出自己下午差點中蠱的驚魂記,也終於泄漏出雪影本身擅長醫術這件事。


    兄弟倆相對無語了幾分鍾,心中各自千回百轉,直到聽見下人們大喊「大少爺醒來了」,才紛紛回神。


    雪影退居到人群後方,看著早就清醒過來的風大嫂撲上前去抱著風大哥默默流淚,風二哥、風二嫂也圍在身側關切照料,風騫理修長的身影落在最後頭,一臉肅穆……忽然轉頭張望,在看見雪影之後,雙眼驟亮,二話不說就朝她伸出了手心。


    「娘子,快來……大哥醒了。」


    那笑容暖洋洋的照亮了一室的慘淡,讓正自覺無處容身的雪影有了安身立命的位置,就在這個男人身旁。


    雪影的美眸猶豫不安的凝視著風騫理那雙堅定明亮的鳳眼,不自覺的緩緩朝他走去,然後被他一把握住手心,用力摟進懷裏。


    「娘子,你讓我等得好心慌……」風騫理語氣溫柔的喃喃抱怨,雙手卻把懷裏軟嫩的嬌軀鑒得牢緊,像是擔心她會平空消失似的。


    雪影咬了咬唇瓣,咽下讓他那身骨架略痛的痛呼,同時忍住回抱他的衝動,靜靜依偎在他削瘦卻溫暖寬大的懷抱裏,一種陌生的甜蜜從心裏頭慢慢的溢了出來。


    「三弟和三弟妹還好吧?家裏的人都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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