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身為主人是要帶頭走,任守一便不斷對著沈蔓娘身邊的丫鬟一次又一次的囑咐,「記得,別讓夫人走快了,身邊都要有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攙著,前頭得先讓小丫鬟走過一次,有雪有水的地方可不能走,還有……」


    「好了!她們都知道了!」沈蔓娘無奈的看著他,不得不自己出聲打斷。


    老實說,現在除非他自己在她身邊,要不然他就是這樣緊張兮兮的模樣,讓她是又甜蜜又好笑。


    她又不是紙糊的,有必要那樣緊張嗎?!不過就是懷個孩子而已。


    任守一停了話,看著身邊已經忍不住笑出來的家人,臉皮厚的轉過頭,想當作無事,卻又忍不住轉過頭,上上下下看了一眼,確定沒有問題了才轉身離開。


    眾人都忍不住側頭掩臉偷笑,隻有任老爺和任夫人仗著輩分大,毫不客氣就大笑出聲,讓厚臉皮的某人,臉上也浮了淡淡的一層紅暈。


    幾個男人們和任夫人走在前頭,任寶珠卻有意慢慢落後,跟沈蔓娘走在一起。


    她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她明明穿了一身的素衣,卻依舊顯得神色嬌媚又充滿幸福的麵容,再想到剛剛看見這夫妻倆的打鬧,和大哥那緊張兮兮的關心,心中頓時有百般的滋味縈繞。


    前些日子其實她也曾巧遇大哥夫妻倆上街,看到兩人相處的樣子,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那英氣挺拔的大哥在大嫂麵前簡直就像個醜角一樣,不是又采花又唱戲,就是說說笑笑逗大嫂笑,再不就是買些小東西討好大嫂。


    她當時完全不解又有些為大哥不平,為什麽要做到這地步?直到她看到大嫂僅隻是淺淺一笑,大哥也會同時露出那種像是幸福到傻了似的表情,她才不得不承認,這兩個人真是一個鍋配一個蓋。


    那樣的氣氛讓她甚至不敢上前打招呼,反倒默默的轉身離去。


    想到自己之前對大嫂的種種厭惡和說過的難聽話,她又忍不住側頭看著身邊的女子,臉上依舊是淡淡的,沒有任何對她的厭惡,對她就像是一般親戚家裏的女眷一般。


    終於,任寶珠停下了腳步,並深深的向沈蔓娘行了一個禮。


    沈蔓娘有些意外,連忙停下腳步,並且攬了她一把,「別!怎麽突然行此大禮?」


    任寶珠還是堅持要把禮行完,沈蔓娘雖然不知道她怎麽突然會有這樣的改變,但還是靜靜的看著她,等她說明緣由。


    「大嫂,之前那平妻的事情……是我和娘錯了!」她囁嚅的說著,臉卻抬不起來,隻因她一想到自己那時候說的話就羞愧不已。


    嫁了人之後,她也成熟了不少,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夫婿雖說對她不錯,卻也左一個通房右一個姨娘的時候,她心中滿是嫉妒就會想起那時候自己說的話——不讓夫君納平妻貴妾就是不賢慧!就是妒婦!


    這些話,她那時候到底是怎麽說出來的呢?!任寶珠再次覺得自己以前真是不懂事,傻得可怕。


    沈蔓娘這些日子雖然都住在莊園裏,但對於任家眾人的事情也不是不清楚,夫君多多少少透露了這小姑在夫家其實沒那麽好過。


    她本就不是會因為那些事情而記仇的人,便輕輕道:「沒事,我明白你們的心情,你們都想著他好,我自己知道我是什麽樣的條件,你們那時候會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奇怪。」


    她們都想對他好,也想給他最好的,誰知道一些意外巧合卻讓她這個出身不好、家裏也幫不上他忙的庶女成了他的妻,他的家人就是有再多不滿也是應該的。


    任寶珠見她一點也沒有怪罪的樣子,心中更是愧疚不己,連連說著「嫂子對不起」之類的話,沈蔓娘沒法子,隻好把眼神看向從剛剛就靜靜的站在一邊的任守一求救。


    任守一本來就是一步三回頭的走著,才剛剛注意到自家娘子跟小妹沒跟上來,就直接旋回來來尋人,當然也就聽見了剛剛義妹說的那些話,本來是怕她又說了些什麽來欺侮自己娘子,他才回來的,在聽她說的話後,他反倒不好出麵了,隻得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


    誰知道任寶珠卻突然道歉不停,自家娘子本就是個心軟卻又不知道怎麽安慰人的人了,這求救的眼神一掃過來,他自然連忙站出來幫忙。


    「好了好了!說這些做什麽,你嫂子都說不計較了,還說這些做什麽計這不是存心讓她過意不去嗎?你嫂子現在有身孕,可不能操半點心呢!」


    說來說去,最後還硬要扯一下她根本還看不出來的肚子,讓沈蔓娘實在有些無語。


    任寶珠一抬頭,聽見大哥調侃她,忍不住眼裏泛著淚,哽咽說著,「大哥,你總算願意和我說話了!」


    自從那件事情之後,大哥見到她都像是見了陌生人一樣,連聲招呼都不打,可讓她難過了許久。


    「好了好了!你也都成婚了,還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任守一站到妻子身邊,看著她又哭又笑的,忍不住打趣。


    「好了!哭什麽?!你嫂子原諒你了沒?」說話的是跟著兒子繞回來的任老爺和任夫人。


    任夫人見了這情景,自然是明白女兒說了什麽,她輕歎了口氣,上前牽住沈蔓娘的手。


    「蔓娘啊!前些日子是我糊塗了,你也不要和我見怪,以後生了孩子多多回府裏走走吧!」任夫人說著,還把自己手上的一個獨子拔下來替她戴上,「這是我給守一媳婦準備的鐲子,收了這許久,終於戴到你手上了。」


    這鐲子是那時候新人敬茶的時候就備下的,隻是後來這一連串的事情,加上他們那時候分府別居,讓她一直沒機會把這獨子給送出去。


    這些日子,她在丈夫的嘴叨下也明白了自己做得有多麽無理,當初她可沒有給自己的親生兒子找什麽平妻貴妾的,卻在守一這裏弄出這種事情來,本來就怕他因為家裏的兩兄弟而多心,現在又讓他怎麽能不多想?


    雖說她的初衷的確是想為他著想,但是這麽一鬧下來,反倒像是刻意要插手他的婚事,還找了麻煩,更不用說他早已對丈夫說過非沈家二小姐不可的心意,她卻還……唉!總之都是她的錯啊!


    沈蔓娘戴上了鐲子,一臉認真的說:「娘,真的不怪你,我明白的,是我不夠好。」


    任夫人笑了笑,看她再次說了當初的那句話,心中的感慨更深了,一臉欣慰的看著夫妻倆說著,「好了,不管好不好,以後好好跟守一過好日子就好,以後也別和我們生分了。」


    任守一和沈蔓娘紛紛應著,兩個人眼神流轉之間帶著深濃情意,讓任夫人看了也忍不住頻頻點頭。


    說罷,任老爺夫婦倆和任寶珠繼續向前行,打算好好逛逛這初雪後帶著濃濃南方味道的院子,就把那夫妻倆給落在後頭了。


    任守一在他們走遠後,忍不住握起妻子的手,看著她,笑得合不攏嘴,直把她看得粉頰泛紅。


    「怎麽了?有什麽好看的?」


    「不管哪裏都好看!」他油嘴滑舌的說,眼裏卻真實漾著滿滿的濃情密意。


    「說什麽呢?!爹娘都還在前頭呢!」她臉皮薄,被他這樣一稱讚,忍不住臉熱燙起來。


    「怕什麽呢!爹娘可巴不得我們整日這樣恩恩愛愛才好!」


    「你!真是沒個正經!我可不和你說了。」說著,她扭頭就想走,卻被他緊緊的拉住手又拖抱進懷裏,動彈不得。


    他定定的看著懷裏的她,直到看得她全身都不自在了起來,他才在一聲歎息後緊緊的抱住她。


    「娘子,永遠都別再推開我,我們多生幾個孩子,往後就讓我們在這山間看著一次又一次的花開花落,一起到老,好嗎?」


    周遭除了靜靜的落雪聲,就是他輕聲勾劃出美好未來的言語聲,頓時整個世界像是隻有他們兩個人,那樣的靜益,那樣的讓人覺得隻想要緊緊抱著眼前人不放。


    她臉上綻放出一抹美麗而滿足的笑靨,低喃著,「好。」


    聽見了她的回答後,他再也顧不得這還是在外頭,低頭,輕輕吻上她嬌嫩的粉唇,任由這一刻的幸福輾轉在兩人的唇齒間回味。


    這一刻,她無比的感激上天,在剝奪了她許多之後,卻換來了這樣一個肯愛她、寵她的相公。


    即使她失去了悅耳的聲音、曾以為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但轉過身才發現,那人早已經在原地等候,早已張開了懷抱隻等著她回頭——擁抱。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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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獨寵紅顏之一《冷宮逍遙妃》;


    02、獨寵紅顏之二《石心啞娘子》;


    03、獨寵紅顏之三《冒牌欽差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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