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的好,說書唱戲勸人方,三條大道走中央,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


    說白一點,自古以來那些說書唱戲的先生戲子們,甭管他們能不能上台麵兒,但是從他們嘴裏麵順出來的東西,多半都是導人向善的段子,當然了,葷段子什麽的,可以不納入其中。


    在某種程度上來講,我和這些前輩們也算是同行,說好聽點是非主流藝術家,說難聽點兒的話,也就是個臭戲子。


    不是都說都說‘那啥無情那啥無義麽’,那啥,我不是前麵的那啥,我是後麵的那啥,戲子,這個詞兒有門道,在以前,這裏麵充滿了輕視的貶義,可以說是很下等的工作,早在古典小說《紅樓夢》裏麵就有過這樣的記載:黛玉冷笑道“拿我比那戲子,給眾人取笑兒”。


    想想我當初看這電視劇的時候就鬱悶了,看著電視裏那滿腦‘袋銅錢兒’的那啥,我心裏想著,就算不拿你比那啥,你不也給別人取笑兒麽靠。


    說的有些遠了,不過,我混到這個地步其實也並不是自己想要的,沒辦法,誰讓我們童年的理想太瘦弱,打不過已經長大了的現實呢?


    從小我的體格就單薄,要比同齡的孩子瘦上一大圈兒,往那兒一站,又矮又挫,就跟個小貓兒似的,來股風兒都能吹跑了,要是沒有我的奶奶,估計我都活不到今天,恩,怎麽說呢,大概是體格決定性格,從小我就有些孤僻,不喜歡和外人接觸,隻喜歡坐在小板凳上看電視,我很羨慕電視裏麵的那些個歌星,覺得他們簡直太牛了,能唱出這麽動聽的音樂,所以,我就立誌要成為一名歌星,唱他個大江南北,火他個萬紫千紅。


    可是誰又能想到,幾十年後,我歌星沒有當成,卻混成了這副孫子樣兒,有時候和朋友們一起喝酒閑談,我還會跟他們談起這件事,在談到我的理想和現狀之後,他們多半會哈哈大笑,然後咧著嘴對我說:“你說這都是你自己混的,能怪誰呢?”


    說起來,這都怪我爺爺。這是真的。


    咳,我的名字叫姚遠,不是遙不可及的遙,充其量也隻有二裏地那麽遠,我現在說的二裏地,是指我老家到縣城的距離。


    我出生在一個挺破挺小的鄉下,這地方的名字叫“興隆崗”,之所以叫這名,是因為早年間治安混亂,這裏曾經是闖關東的流民聚集地。


    當時也不知道是哪個開眼的家夥看上這裏地侯特殊,所以引來了一大票發國難財的家夥,他們向這些流民施以小恩小惠,鼓動他們在這裏種起了大煙,在這大東北山高皇帝遠的地界,官方的人根本就顧不過來,但是想發家的賊寇軍閥們可就高興了,短短幾年之間,這裏竟然發展成了東北為數不多的煙土倒賣地。


    當年軍匪乃是一家,他們唯一的共同點那就是錢,所以,雖然眾多響馬胡子隔三差五火拚,路邊無人認領的野骨喂肥了滿山的野狗,但萬幸的是,不到萬不得已他們都不會傷及這裏的百姓。


    也就是說他們之間,維持了一種很微妙的共生環境,更有甚者,有的土匪暫時手頭不寬裕還可以賒賬秋後再算,據說當年他們這些玩兒黑的還挺仗義,相比之下那些散軍就很不講究了,有很多的散軍仗著自己有些勢力,便橫行霸道,沒錢,就隨手抓把子彈頂賬,一把子彈換一大箱煙土,你要也得要,不要就把子彈塞到槍裏麵往你身上打讓你要,這不是吹牛,就連現在我家裏還有五六顆子彈皮子呢。


    奇怪的是,當年的老鄉也沒有怨言的接收了,他們畢竟在這片土地上滾了幾年,長點心眼兒的都練就了一雙好眼睛,他們明白,就這樣兒的隊伍,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別的隊伍吞並的。你要問為啥,素質在這兒隔著呢,俗話說狼行千裏吃肉,狗行千裏那啥,這樣光知道欺負老百姓的軍隊,注定是上不了席麵兒上的。


    可以說,正是這些軍閥,土匪,以及一些從中賺取差價的二道販子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在那個特殊的年月養活了一大批流民,以至於更多的人被吸引到了這裏,讓這個小地方興隆一時,所以興隆崗之名由此而來。


    不過,我要說的可不是那個年月,我們的故事,還要從那時再延後十幾年,這也回到了我剛才所說的,一個關於怪力亂神的離奇故事,你可以把它當做一個無稽的野史,也可以當做一個沒有結局的傳說,總之不要太當真就行了。


    講的是建國初期,整個中國大陸百廢待興,剛從戰爭後殘喘的土地暗流湧動,還沒雖然說人民群眾很多還是吃不飽飯,不過,在某種角度上來講,這個時候,確實最整個曆史上最太平的日子,因為,在這幾年裏,整個中國沒有‘鬼’的存在。


    當然了,這些事情都是我的奶奶告訴我的,想想我小的時候,爹媽不在身邊兒,就是我奶奶一個人把我拉扯大,以前的農村天黑了就睡覺,根本沒有什麽娛樂活動,但是那時候我還小,說好聽點兒事心中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未知向往,說難聽點兒就是太淘,不整景兒睡不著覺,每當入夜的時候,我就擠到奶奶的被窩裏,纏著她講故事,在記憶中,我奶奶總是樂嗬嗬的,她為我蓋好被子,再用右手隔著被子抱著我,這才慢慢的開口講起。


    農村老太太能講的故事,除了妖魔鬼怪,也就是土地邪神兒啥的了,好幾次都嚇得我差點尿了褲子,可越害怕還越想聽,要說我奶奶所講故事中我最不喜歡聽的,就要數剛才我說的,那個建國初沒有鬼神時期的一個發生在我家裏麵關於我爺爺的故事。


    在我的記憶中,對我爺爺的印象根本就沒有,隻是聽我奶奶講說我爺爺從小就到處打仗,有一回讓人家打掉了四顆大牙,到最後隻能鑲上銅的,一開口就能看見他那四大黃牙,因此,村裏麵的人都稱呼他為姚四。


    我不喜歡聽這個故事的原因倒不是這個故事裏麵我爺爺有多麽的威武神勇蓋世無雙,相反的……她嘴裏的我爺爺,按照現在的思維邏輯也是個人渣。


    想當初剛剛建國,百廢待興,最髒苦窮的職業,莫過於鐵路工了,整天扛著搞頭鐵鍬搬運鐵軌,凡是家裏有些能耐的都不幹那玩意兒,而且想當初我爺爺也挺不著調的,仗著家裏分了些土地,外加上三輩貧農根兒正苗紅,就開始不務正業了,他年輕的時候長的還真算不錯,白白嫩嫩人五人六兒的完全就不像是個鄉下人,當時正趕上知青下鄉,據說女知青可真讓他泡了不少。


    要知道這可真是色膽包天,那是個啥年月啊,就連處對象都要先跟組織打報告的年月,這男女作風問題簡直就好像現在地窖裏麵藏娘們兒一樣的嚴重,多虧了當時家裏麵想盡一切辦法替我爺爺跟上麵上了‘態度’這才保住了他不被批鬥。


    事後,我太爺爺怒了,他看我爺爺這一身滾刀肉,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動,一天天還不幹活就知道騷擾小姑娘,這樣的人還有啥作為,這整個不就一造糞的機器麽?


    無奈,我太爺爺發了狠,要送我爺爺去當鐵路工,可是我爺爺說啥也不幹,為此還故意在門框子上崴了腳裝瘸,沒辦法,我太爺爺也無奈了,心想不去就不去吧,反正他也隻不過是一時之氣,說實在的,讓兒子去幹那種下賤的活兒,他的心裏也說不過去。


    可是誰又能料想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曾經最低賤的工作,在幾十年以後簡直可以跟吃皇糧相媲美了,聽上去確實好像是個奇跡,但是卻當真如此,不過這是話外題,提一嘴就算了。


    說歸正傳,由於我爺爺當時以瘸相逼,所以我太爺爺也不敢再讓他去抗鋼軌,沒辦法,誰讓家裏麵就這一根獨苗兒呢,所以太爺爺隻好甩給了我爺爺一把家裏的土短槍,他對我爺爺說:“你啥都幹不了是吧,那就給我拿著槍上山蹦兔子去!”


    當時,村子裏麵還是公社製度,啥是公社製度,答案就是大鍋飯,全家都不開火,等到飯口集體去大食堂裏麵打飯吃,現在看來挺白癡的一個製度,在當時來講,也不是什麽人都能白吃的,因為你得幹活,“吃飯不花錢努力抓生產”嘛,攢公分兒才有飯吃,當時邊遠山區還沒有禁槍令,外加上我家這塊兒,是他媽出了名的北大荒,要是光靠著那幫公社裏的家夥,一年下來也就年三十兒的時候能見著點葷腥兒,對與老農來說,這不算啥,但是對於大城市來的幹部們,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你還別說,這‘延安’來的同誌腦瓜兒是好使,他們很明白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於是,便頒布了製度,在條件允許下,允許老鄉將打到了野味上交公社,一斤肉兩公分,兩公分兒也就是一頓飯的價錢,我爺爺明白我太爺爺的算盤,他這是想讓我爺爺自力更生,我爺爺當時由於跟家裏麵有些矛盾,外加上年輕人心高氣傲,於是乎,也沒說啥,接過了獵槍就踏上了全職獵人的道路。


    那一年,他二十一歲,常言說得好:小夥二十一,成天竟裝b,二十一二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以為自己懂得很多但實際上還是愣頭青一個,當然了,我說的是我們這個時代,在我爺爺的那個時代就不同了。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在那個年月那個歲數,重活幹不了,一天天老總是餓,那時候窮啊,雖然廣播喇叭裏麵成天東方紅太陽升,可即便是日出東方也帶不來羊肉繪餅,本來家裏麵一日兩餐還餓不死,但是這次我太爺爺就差讓我爺爺淨身出戶了,他終於也就有了危機感,為了填飽肚子隻有幹活了,說起來,如果我爺爺當時能不那麽倔,服個軟的話,也不至於如此,那都屬於過去了,後悔也沒有了意義。


    那是一九五九年,但是充軍熱並沒有蔓延到這小小的山村內,大家相安無事,各過各的日子,一年以後,講的是一九六零年的那天,我爺爺扛著槍出門了,雖然他年輕的時候很不著調,但是槍法著實不錯,當然了,這是不是他自己吹牛已經不得而知了,不過,那時候的自然資源也的確過硬,東北不是有那麽一句話麽:棒打麅子瓢舀魚,野雞卡卡的就飛進飯鍋裏。


    當然了這隻是比喻,野雞是飛不進飯鍋裏的,能飛進飯鍋裏的隻有瞎雞,不過那幾天他的收成到真是不錯,早天除了兩隻交公換分兒的榛雞之外,竟然還讓他嘣倒了一頭獐子,這把他樂得,我爺爺確實夠精明,他明白,這獐子交工也換不了多少子兒,於是,他私下找了兩三個知青哥們兒,他明白雖然現在都大鍋飯,但是肉啥的真正分到每個人嘴裏麵還真就沒幾口,至於那些幹貨都去了哪卻沒人知道,這幾個細皮嫩肉的知青一個個臉素的跟大蘿卜似的,一張嘴都一股子洋白菜味兒。


    所以我爺爺偷偷的找到了他們,私下就用兩條獐子腿跟他們換了兩盒‘大前門’,剩下的肉用從公社裏偷的鹽抹了,沒事兒的時候還能解解饞,這把他給美的,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他就一腳蹬開了家裏的破木頭門,叼著小煙卷扛著獵槍上山了。


    前些日子剛下完雨,清晨山裏的空氣十分清爽,我爺爺叼著小煙卷兒,走一步搖三搖的摸進了林子裏麵,其實他手裏的肉已經夠交好幾天的分兒了,可是沒辦法,雖然是公社製度,但是社會主義大炕也不養混吃等死的娘們兒,村子裏麵大家都在忙,我爺爺也明白自己遊手好閑也不好看,於是乎就扛著槍做個樣子,等到了山裏麵沒了外人,他再幹啥也就沒人管了。


    那天他進了山以後,直接就找了個沒人發現的地兒,把上身的褂子脫下來墊在地上後直接往上麵一趟,閉上雙眼就進夢裏麵接茬調戲大娘們兒去了。


    說歸說鬧歸鬧,不過在那個年代討生活的人還真的挺清苦的,每天都在忙,雖然有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麽,好不容易落了閑,他這一睡,直接就睡了個一小天兒,聽他自己說說他是被餓醒的,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好像塊兒燒透了的煤塊兒一樣暗紅於西山了。


    他醒了以後擦了擦嘴邊的口水,摸了摸肚子看了看天氣,知道現在下山夠嗆能夠趕的上晚飯,但是畢竟自己有存貨嘛,於是他便慢條斯理的起身,把衣服往肩膀上麵一搭,哼著不成調兒的小葷曲兒提著槍就朝著自己藏肉的地方走去。


    剛才就說了,當時是夏天,天色將暗炎熱的氣溫也降了下來,林子裏輕微的山風和著鳥雀的叫聲以及甜甜的草香撲麵而至,我爺爺提著槍,一想到現在山底下那幫公社裏麵的傻必還在吃著土豆子燉爛茄子配水蘿卜,而自己卻有肉吃的時候,優越感不由而生,於是乎便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就鑽到了林子裏麵的小道上。


    這條小山路是山裏人幾代之間走出來的,平時用來上山之用,我爺爺姚老四就這樣一步三晃蕩的走著,沒走一會兒,忽然他聽到了前方似乎隱約傳來了一陣叫罵聲,正當他納悶兒這是怎麽回事兒的時候,忽然一旁的草叢一陣響動,沒等他回過神兒的時候,一個紅不拉幾的小東西飛速的從草叢中竄到了路上。


    我爺爺定睛一瞅,嘿,原來是條半大的狐狸,本來以前的山裏麵嘛,啥都有,路旁竄出個狐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隻不過這條狐狸有所不同,它渾身的毛發在夕陽的餘暉映照下,竟然是火紅色的,一丁點兒的雜毛都沒有。


    這畜生的腿上似乎還掛著傷,也趕巧,它剛一竄出草叢就差點兒撞在我爺爺前腿上,我爺爺一看就樂了,嘿,這運氣,正要回家呢肉自己撞槍口上了。


    可就在他下意識的起腳要踹的時候,忽然遠處的叫罵聲變大了起來,我爺爺皺了皺眉頭,他聽出來那叫罵的是誰了,當時村子裏麵一共是兩個獵戶,我爺爺就是其一,這罵人的正是第二個,喬斜眼兒。


    喬斜眼原名喬根正,和我爺爺的歲數差不多大,可是他天生一隻眼睛斜視,跟他說話的時候都不知道他看沒看你,所以因此得名,而且這人跟我爺爺有仇,聽說之前舉報我爺爺生活作風問題的就是這貨,好像是因為當時我爺爺勾搭的正是這橋斜眼暗戀的女人。


    我爺爺一聽來者是喬斜眼後,眼珠子咕嚕嚕一轉,就改變了注意,要知道當時山裏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獵物誰先看到的就歸誰,再瞅眼前的這狐狸好像已經筋疲力盡,站在我爺爺麵前竟然不跑,要知道這身皮子那可不比尋常獸肉,這屬於山珍啊,聽說地方上得首長都喜歡狐狸毛褥子,這要上交的話,公分不說,弄不好還會得到表揚。


    我爺爺一琢磨不行,怎麽能把這好處讓給那個**呢,於是,他當機立斷,低頭對著那眼前的狐狸一甩手,他想嚇唬嚇唬這畜生,好讓它快點跑,你還真別說,那紅狐狸似乎有靈性似的,見我爺爺似乎不想殺它,全身顫抖竟然好像感恩似的對著我爺爺,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麽,看上去竟然好像眼淚汪汪的,不過當時我爺爺也沒在意,畢竟他生在在農村,有靈性的動物見的太多了,就連馬上要被宰的老黃牛還會掉眼淚呢,況且當時情況緊急他也就沒想太多,聽那聲音越來越近,所以隻是一個勁兒的揮手,而那狐狸也不怠慢,它快速的鑽進了北邊的草叢裏麵,在也沒了聲響。


    而就在這時,對麵的草叢嘩啦啦有是一陣響動,從裏麵竄出一個灰頭土臉的人來,正是那喬斜眼兒,喬斜眼攥著把獵槍,看到我爺爺站在小道上一手扛著槍一手直扇呼,就皺了皺眉頭,問我爺爺:“你幹啥呢?”


    “涼快呢,咋的。”我爺爺抬起手一邊做扇風狀一邊瞄了瞄橋斜眼的身上,看後不由得偷笑,看來這貨今天一點兒收成都沒有。


    兩人平時本來就互相不待見,見麵都不說話,可是那喬斜眼現在實在著急,於是就老不樂意的問我爺爺:“你剛才看見啥沒?”


    我爺爺呲牙一笑,然後說:“你還說呢,剛才嗖的一下蹦出個狐狸,我都沒反應過來它就跑沒影了。”


    喬斜眼見我爺爺這麽說,慌忙追問:“那是我先看見的,它往哪兒邊跑了?”


    我爺爺一轉身,然後說:“南邊兒。”


    “那邊兒?”喬斜眼斜著眼睛下意識的四下瞅了瞅,然後頭也不回的鑽進了東邊的草叢。


    我爺爺看著喬斜眼遠去的身影,往地上吐了口塗抹,心想果然是斜楞眼,就這眼神兒還打獵呢啊。


    喬斜眼走遠以後,我爺爺也就沒在意那狐狸的事情,等他來到了自己掛肉的地方,天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


    我爺爺心情大好,他一邊想著現在喬斜眼還在山上四處亂轉,就不由得發笑,於是他樂嗬嗬的升起了火,拔出隨身的小刀從獐子腿上割下了好大一塊肉,在用刀在上麵片了幾條魚鱗口子,這才用樹枝串了夾在了火上。


    這山上沒有大型的肉食動物,所以獐子們都養的很肥,肉裏油脂很多,不多時就被烤的滋滋響,烤肉的香味也跟著傳了出來,我爺爺光著膀子跺滅了煙卷兒,然後樂嗬嗬的抽回了樹枝,這肉用鹽抹過所以還有滋味,於是我爺爺便吃了個滿嘴油,這深山老林沒人管的,還有肉吃,不比山下幹活的那些傻缺強了個百倍?嗯,就是缺了點酒,我爺爺靠著大樹一邊自我陶醉啃著肥肉,當真不亦樂乎。


    可正在他大快朵頤的時候,忽然他看見了前邊的草叢裏麵慢慢的走出了一個什麽東西,我爺爺咬著肉,接著火光定睛一瞅,頓時又樂了,這可真趕巧兒了嗨,這不是剛才那個紅狐狸麽?


    真是奇怪了,那紅狐狸似乎不怕人似的,它慢慢的出了草叢,然後隔著火堆蹲坐在了我爺爺的對麵,兩隻好像黑寶石的眸子盯著我爺爺,我爺爺當時也是年輕,他當時並沒有別的感覺,隻是覺得這狐狸不怕他還真挺好玩兒,於是殺心也就無影無蹤了,他一邊吃著肉一邊對著那狐狸笑著說:“嘿,你這扁毛兒畜生還敢回來啊?就不怕我把你的皮給扒了?”


    那狐狸似懂非懂的望著我爺爺,依舊沒動,隻是哆哆嗦嗦的隻是用舌頭舔了舔鼻子,好像在咽吐沫似的,一雙小眼神可憐巴巴的望著我爺爺。


    我爺爺瞅了瞅這狐狸的樣子,不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感情這畜生是餓了,這也難怪,它的腿上有傷跑不快,暫時應該無法覓食的,看來這狐狸已經認為我爺爺不會加害與它,於是聞到了肉香便尋了過來,我爺爺一邊嚼著肉一邊對著那狐狸說道:“哎哎,我說我可不欠你的啊,都救了你一命了你怎麽還得寸進尺了那?”


    真是奇怪了,那狐狸似乎聽懂了我爺爺的話,頓時抖得更厲害,垂頭喪氣的看上去更加的可憐了,見它這樣子,我爺爺便哈哈大笑,然後對著那狐狸說:“哈哈,逗你玩兒的,看你嚇得這樣兒!”


    剛才解釋過了,在農村裏麵,有靈性的動物很多,除了剛才說的老牛落淚以外,還有很多,比如養了多年的老狗就能聽懂人話,可以幫著主人開門攆雞回窩之類,況且我爺爺那時還年輕,玩心大,在他的眼裏,這狐狸就跟條懂人話的狗一樣有趣,於是,他一邊說一邊撕了一大塊肉丟了過去,那狐狸當真懂人話,他見我爺爺並不是真生氣,頓時不抖了,十分歡喜的起身吃起了那塊障腿肉,我爺爺見它搖頭晃腦的樣子,頓時笑罵了一聲:“這畜生。”


    那狐狸吃飽了以後,就安靜的坐在了那裏,直到我爺爺吃飽喝足後,才起身,對著我爺爺點了點頭,好似十分感激的樣子,然後才轉身又鑽進了草叢,我爺爺嘿嘿一笑,也沒再留意,便踏滅了火堆起身回家。


    這個故事講到這裏就算完了,這也正是我為啥最不喜歡這個故事的原因,因為每當講到這裏,我奶奶就不往下再講了,咋求她也沒用,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直到後來,我才從旁人的嘴裏得知我奶奶不往下講的原因是什麽,那年我七歲,一次傍晚玩夠了回家吃飯的時候路過村子裏的大樹,偶然間聽到那些吃飽了飯在大樹下乘涼的老人們閑聊,我當時路過的時候他們都聊別的,可我還沒走幾步的時候,卻聽到了身後他們的話。


    “你看,小遠兒都這麽大了,如果他爺爺姚老四沒被狐狸迷死的話,估計得成天領著,哪能讓這孩子總到邵瘸子那野啊。”


    他們說,我爺爺是被狐狸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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