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了我的臉上,暖洋洋癢絲絲的感覺,我醒了,頭昏腦脹,身上酸疼。


    我坐起了身子,撓了撓頭發,往窗外望去,街道上車水馬龍,而一旁的折疊床上,身穿跨欄背心的韓萬春半張著嘴,雙手交叉放於胸口,眼睛沒有閉實誠,一小塊白眼仁兒清晰可見,如果不是他的鼾聲提醒我他還活著,我當時真的會有一種正在瞻仰儀容的感覺。


    我打了個哈欠,昨晚我沒有回寢室睡覺,畢竟已經太晚了,老家夥是兩點左右被一碗涼水澆醒的,他醒了以後周身上下疼的直哭爹罵娘,問我是怎麽了,我見這事兒也瞞不下去,便簡單的告訴了他發生了什麽事。


    簡單到隻有一句話,那就是你中邪了還把人家的屋子給砸了。


    不是我不想跟他說實話,而是要是實話實說的話,估計說完了天都涼了,而且這真相如此離奇,說出來他也夠嗆能信,外加上當時我也確實懶的解釋,一句話直截了當,大家都能明白事什麽意思。


    老家夥當時聽我這麽一說,頓時打了個冷顫,然後不住的四下打望著,他臉色煞白,過了好一陣才心有餘悸的對我說道:“嗎的,果然這裏好邪門啊,錢要少了…………”


    我挺佩服他的,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情想錢,於是便歎了口氣,取了涼水想要去潑醒那雇主,可是老家夥竟然攔住了我,他這家夥雖然沒什麽本事,但是江湖閱曆卻比我強的太多,他這麽做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畢竟現在屋子裏麵一片狼藉,等雇主醒了以後我們該怎麽解釋?


    虧得他在胡說八道這方麵很有天賦,於是他便和我以及錢紮紙先竄好了供,之後才叫我弄醒那雇主。


    就如同預料之中的一樣,那雇主醒了以後驚得合不攏嘴,幸好老騙子先聲奪人,用一副深不可測的語氣對那雇主說,他說姐姐請不要害怕,方才我們請神上身的時候,那神仙忽然發威,所以讓你受到了驚嚇昏過去,在你不省人事的時候我們已經幫你料理了這屋子裏麵的鬼魂,你瞧,這就是當時神仙同妖魔搏鬥過的痕跡。


    說罷,他指了指碎掉了的茶幾以及散了架子的沙發,我挺佩服老家夥的這番話的,雖然他自己也知道是這是信口胡說,但是卻被他把真相說了個八九不離十。那雇主被老家夥先入為主,外加上她也確實嚇壞了,她隻記得這韓師傅忽然變了個聲音,原來是那什麽‘東海降魔老祖’要動手了啊,不過這東海降魔老祖怎麽是個娘們兒的動靜呢,而且它要動手的時候喊得好像是‘我不想死啊’…………。


    幸好,老家夥沒有給她想想的餘地,他見那雇主有些懷疑,便下了狠料,他同那雇主說,這間屋子已經安全了,話說那惡鬼確實狠毒,幫你這一次已經浪費了我大部分元神,你瞧,我這傷就是剛才留下的。


    說罷,他指了指自己腫的就跟聖女果似的鼻子,由於剛才被我拍了,所以現在他說話還不怎麽利索,隻能甕聲甕氣的對那雇主說道,這屋子裏麵的鬼雖然已經除掉,但是陰氣卻還在,所以最好兩個月之內不要在住人,兩個月以後在住進來之前先通風三天,便無大礙了,這一點你要謹記謹記。


    那雇主雖然沒怎麽懂,但是也上套了,知道這屋子裏麵沒事兒了,便感恩戴德的對老家夥致謝,老家夥當時有些抱怨的說道:“謝就不必了,不過這次我幫你真的有些虧本,廢掉的元神最少也要半年才能恢複,唉…………”


    元神你大爺啊元神,我當時聽老家夥這麽一說,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我心想著你有毛元神,你要說你有腎結石我相信,還元神呢,是不是網絡小說看太多了,把自己也想象成都市修真的人物了?


    不過他這話當真能唬人,特別是在那種環境之下,弄得那雇主頓時不知道該怎麽辦,不過大人的世界永遠都是那麽簡單,那雇主很快會意,於是又掏出了一千塊錢買了那老家夥的二斤‘元神’。


    老家夥見到錢以後頓時就不鬱悶了,似乎方才中邪的恐懼也一掃而空,但是戲必須要做足,當時老家夥在客廳裏麵沉思了一陣,然後便裝模作樣的對著那雇主說,好了,這回真的沒有大礙了,天已不早,咱們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當時見我出廠的戲份到了,於是便提著一袋子書以及清掃的垃圾,對著韓萬春說:“老……表哥,這些東西怎麽辦?”


    那些是被錢紮紙撕壞的書,由於實在不好解釋,所以必須要銷毀,你想啊,剛才那老家夥說自己和鬼神幹仗,但是你一幹仗,撕毛書啊,多讓人懷疑,於是老家夥便說道:“帶走,那些都是帶有陰氣之物,隻會對屋主不利,先讓趙姐檢查一下。”


    於是我把那兜子打開,屋主見裏麵隻是一些垃圾和書本後,便同意了,於是,我們就出了門,關上了房門下了樓,我望著依舊漆黑一片的天空,心裏想著怎麽還沒有天亮,這一晚,實在是太長了。


    雇主開車走了,錢紮紙說要趕回花圈店刷裝備,便也走了,而我當時渾身無力,便攙扶著老家夥回到了他的狗窩,好在老家夥走南闖北鋪蓋卷兒夠,於是我將褥子鋪在地板上,一頭倒下,睡得如同死豬一樣,我太累了。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我周身酸疼,頭昏腦脹,就好像感冒了一般,老家夥睡得跟死人似的,於是我也就沒叫醒他,隻是跑到了衛生間洗漱,洗臉的時候看了一眼鏡子,竟然把自己給嚇壞了,奶奶的,這是我麽?


    臉色白的嚇人,頭發亂的就跟雞窩似的,黑眼圈看上去不比錢紮紙小多少,我望著鏡子裏的自己,雖然麵無表情,但是上揚的嘴角卻好像還在笑似的,鏡子裏麵的家夥在嘲笑我,我歎了口氣。


    想不到昨晚竟然這麽費心血,想想真的好像是一場噩夢一樣,又是金巫教的邪法鬼魂,又是狐狸精的,本該屬於故事中的東西都冒出來了,讓我一時半會兒又怎能去接受?


    算了,不接受也得接受,現實容不得我太過於矯情。


    其實我心裏還是很開心的,因為有錢了,過了一會兒之後,韓萬春也醒了,他的狀態比我還遭,就像個抽久了大煙的老癮君子一樣,不過他的笑容卻是發自內心的,雖然經曆了一些怪事,但是這次跳神也算是出師得利。


    五千五加一千再加上賣出去那倆假人的提成,刨除要給介紹人的那一份,我倆一人的所得依舊十分可觀,雖然事先答應給那介紹人三成,但是老家夥罵罵咧咧的說道,就跟丫一千,娘的,給介紹的什麽工作這是。


    之後坐地分賬,出乎我意料,韓萬春竟然讓我拿大頭,可能也是這老家夥眼光遠吧,通過昨晚他也明白了我這人挺仗義,要是他中邪的時候我撒腿就跑的話,那他現在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呢,我當時攥著手裏的三千塊錢,心裏麵又是不敢相信,這錢來得太容易了。


    這是真的,想想我之前那一個月,跟個三孫子似的在地下通道裏麵賣唱,拚死拚活也沒掙這麽多啊,最後還他嗎讓人搶了,沒想到一晚上的時間,我竟然賺了這麽多,要說錢真是個奇怪的東西,讓我又愛又恨,恨得是我被這玩意拽著鼻子走,愛的是我有錢了,可以買我想要的東西了。


    韓萬春分了錢後,罵罵咧咧的說道:“怎麽感覺還是要少了呢,哎算了,有錢了,這陣子把爹素的,都素成蘿卜了,怎麽著小遠,跟你叔我樂嗬樂嗬去?”


    你自己樂嗬去吧,趕緊的,我沒好氣兒的望了他一眼,然後起身穿衣背上了背包,我才沒空陪這個老混蛋瞎溜達呢,於是跟他道了別後轉身就走,下樓倒公交車前往了那購物中心,這可真是一波三折啊,但幸好,小哥最後還是有錢了,可以給阿喵買戒指了,要說人其實挺賤的,一路上我滿心歡喜,竟然將昨晚發生的那些事情差不多忘在了腦後。


    望著自己手裏麵的戒指,我心中更是樂開了花,等到回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五點左右了,在通往學校的公車上,我靠窗坐著,時不時將那小盒子打開,望著裏麵的戒指,不住的傻笑,窗戶上有我傻笑的倒影,我兩邊的嘴角由於舊傷本來就上翹,以至於一笑起來簡直有點變態的感覺,好像個小醜一樣。


    但是這些事情都不是我在意的,我在意的隻有一點,而自己在意的東西馬上就要實現的感覺,怎能讓人不覺得開心呢?


    我忽然感覺之前所受的那些委屈,所吃的苦,真的連屁都不如,啊啊,這車開的怎麽這麽慢,什麽時候能到啊?


    終於,在太陽即將躲到宿舍樓另一邊的時候,我回到了學校,打眼望去,發現夕陽之下,蘇譯丹正在校門口等著我,夕陽把她纖細的身影鍍上了一層暗金色,看上去十分溫暖,我心中激動,便一邊對她揮著手一邊向她跑去,她發現了我,有些納悶兒的望著我,等我跑到了她身前的時候,她問我:“你這是怎麽了,抽的什麽風這麽開心?哎?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我奔跑的有些氣喘籲籲,但是臉上卻還掛著笑容,當時也算是傍晚,不冷不熱,氣溫宜人,就是路上的車有些吵,但是這也無傷大雅,我心中激動,便對著她笑著,然後說:“你先別問這個,來快閉上眼睛,我給你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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