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紮紙滿嘴的瘋話,我倒是也能聽懂個大概,我聽他說出這話後,心中大吃一驚,原來陳歪脖子之所以脖子歪,是因為這個啊!


    感情他也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秘術,竟然將一個還沒有成型的胎兒亡魂用血養大了!


    錢紮紙對我講,那胎兒本來隻是他死去嬸嬸肚子裏的一團肉,即使變成了鬼之後也沒有成型,但是哪陳歪脖子利用得來的秘術將她留在了身邊,他因為思念妻兒幾近成狂,所以便用那秘術,將自己孩子的魂魄寄居在自己的脖子上,每天都要割開些毛細血管喂那孩子喝血,那孩子也就越養越大,魂魄竟然慢慢成形。


    錢紮紙口中說的‘三四級’,應該就是三四歲,把那嬰靈從個肉塊兒養到成型,那小孩的鬼魂整日纏在陳立國的肩膀上,隻把陳立國的脖頸壓彎,以至於他之後得了個‘陳歪脖子’的綽號。


    這真是開眼界了,我心中暗道,雖然以前也聽說過養小鬼的,但是這種養法卻還是頭一次聽說,當真匪夷所思。


    錢紮紙對我說:“之後好像又過了幾年,我叔的花圈店生意進入了正規,而‘妻兒’的狀態也越來越穩定,所以我叔就想去沈陽走走親戚,順便謝謝當日指點他的那位,也就是你說的那個老道,不想,竟然碰了一鼻子的灰。”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著這是必然的了,雖然我沒見過年輕時候的老爺子,但是傳聞卻聽到了不少,老爺子以前脾氣暴躁,見鬼就殺,那看到這陳歪脖子領著一家老小去見他,那還有好?


    這時麵端上來了,我等那服務員走後,一邊吃麵一邊對錢紮紙說:“那老爺子以前脾氣壞的很,沒動手就很好了。”


    錢紮紙笑了笑,然後對我說:“是啊,我嬸也這麽說,當時那老爺子看見我叔帶著老婆孩子的鬼魂去見他,都氣炸廟了,說這是養鬼的邪法,是害人的,所以必須要除掉這孩子,當時我叔嚇壞了,他對那老爺子極其的尊敬,最後都跪下了,求他放他們妻女一條生路,他隻是想要和他們團聚而已,真的沒有想要害人。”


    我聽到此處,心中也又有些感慨,這陳歪脖子也不知道從哪兒學的本事,不過聽上去確實像是邪術,用血養的小鬼,隻會越養越凶,留著確實是個禍端。


    但錢紮紙說,說陳歪脖子那天抱著那老爺子不住的哭泣,說自己真的沒有害人的念頭,現在不會有,以後依舊不會有,自己隻是放不下妻子孩子,想活著的時候多陪陪他們,他說的十分誠懇,最後也讓那老爺子軟了心,錢紮紙講道了此處,便對著我說道:“當時那老爺子好像對我叔說‘你走吧,以後不要再聯係了,早晚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之後陳歪脖子就又回到了哈爾濱,繼續做這紙紮生意,他本來就善於經商,沒用幾年,生意越來越紅火,他不敢恨那玄嗔,因為自己以前受過他很大的恩惠,而且沒有玄嗔,他現在也沒有這檔子買賣,所以如今聽到我帶來了老爺子的口信,才會這樣的激動。


    “原來是這樣啊。”我感歎道。


    “不過我叔說,他是不會後悔的,隻是想跟老婆孩子在一起又有什麽錯?”錢紮紙用勺子往麵裏麵跟不要錢似的舀辣椒油,本來一碗麵就是麻辣麵,但他似乎還覺得很不過癮,一小罐辣椒油舀了大半進去,血紅血紅的,隻見他一邊舀一邊對我說:“你也來點兒不,不夠辣啊。”


    應該是你常年熬夜味覺都退化了吧大哥!我心想著還不夠辣?你那碗麵我看著都辣眼,於是便對著他說:“不用了,你自己來吧,輕點吐露,別抽鼻子裏去,哎對了,這事兒你怎麽知道的呢?”


    錢紮紙吸了一口麵,嘴角都掛了層辣椒油,他對我說:“是我嬸兒告訴我的,它有時候明白有時候糊塗。”


    錢紮紙跟我說,說他自打來到這裏的時候,就見到那陳歪脖子脖子上趴著個小鬼,而且花圈店裏麵還坐著一個女鬼,他當時挺納悶兒,不過也沒往心裏去,畢竟從小到大見得多了,可是他哪成想這倆鬼竟然是他嬸兒和他侄兒呢?直到時間久了,他才明白過了,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兒,那小鬼整天纏著陳歪脖子的身子不放,但是女鬼卻不一樣,一個月裏麵大概有大半個月時間她都麵無表情,就跟紙人一樣,隻有幾天的時間是清醒的,但她似乎並不開心,似乎愁眉苦臉的,滿屋轉悠,不過錢紮紙也沒太在意,畢竟人家已經死了嘛,鬼大多都是這種表情,說的是有天晚上錢紮紙待著沒事做,便問那女鬼,於是,他就知道了這些事情。


    這樣啊。我點了點頭,心想著能見鬼就是方便,於是便又吃了口麵,想了一陣後,這才又對他說道:“那陳叔能看見他老婆孩子麽?”


    錢紮紙笑了笑,然後一抹嘴,對我說道:“能啊,他幹這一行認識不少能人,一說起這個就有意思,道外那邊兒有個姓張的老奸商,他是我們這裏的老主顧了,我叔前兩年用一切商品半價換了個能見鬼的法子,那老奸商可有意思了,得了便宜還說自己虧了,你說這人摳不?”


    他摳門不摳門跟我毛關係沒有,我當時靈機一動,然後對著錢紮紙說道:“那你知道該怎麽見鬼不?”


    “拿眼睛看啊,你看,門口就有一個。”錢紮紙對我說。


    我頓時無語,心想著這家夥好像會錯意了,我說的是正常人,又不是他,他又不是正常人,於是便對著他說道:“不是,我是說如果我想見鬼的話,那有什麽法子沒?”


    錢紮紙眨了眨眼睛,似乎終於明白了,不過他聽我這麽一說後,竟然也露出了好像昨天韓萬春的那個表情,隻見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對我說:“姚子,我沒聽錯吧,你平時躲鬼都躲不掉呢,怎麽還想見鬼?”


    我苦笑了一下,然後對他說:“今天的姚子已經不是昨天的姚子了。”


    確實是這樣,現在的我既然決心幹這一行,那就要用心了,知道見鬼的方法,不管怎麽說也是一個保障,於是我便仔細的詢問了錢紮紙,他自然知無不言。


    吃完了飯後,我便走了,走在哈爾濱夜晚的街道上,我此時的心中卻思緒萬千,我望著地上自己的影子,心中不斷的想著各種事情,包括我這幾年遇到的事情,遇到的人,不知不覺間,原來我已經長大了。


    想想那陳歪脖子,雖然他的做法不敢恭維,但是他做錯了麽,如果這件事放在我身上,我又會怎麽做呢?


    隻怕,我也會和他一樣吧,我心裏麵想著,可能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他才會這麽的幫我,我不知道是不是他聽完我的故事後,在我的身上找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我隻是知道,原來大家都一樣,生存在這世界上無非都要給自己一個奔頭,一個理由。


    我現在所想的就是掙錢,雖然這聽上去很俗氣,但也很現實,誰都想掙錢,但是我此時心中的想法卻極度的強烈,這是真的,想想那天在我知道蘇譯丹的狀態時,我坐在醫院的走廊裏,摸著癟癟的口袋,連搶銀行的心都有了。


    隻要她能好,那我怎樣都無所謂,想到了這裏,我歎了口氣,然後抬頭望了望天空,這個時候,蘇譯丹會不會也同樣看著這片天呢?


    我回到了韓萬春的住所,桌上香爐中的貢香還沒燒盡,多麽熟悉的味道,而老家夥正躺在床上玩手機,見我回來了,便對著我笑道:“嘿,小遠,我就說咱倆合拍兒吧,你看,你剛一回來,就有活兒幹了。”


    “什麽活兒?”我問他。


    老家夥對我說:“好活兒唄,大大的肥羊,拍死了沒有別的亂碼七糟的事情,不過這麽長時間沒整了,咱倆今晚上得好好排練排練,怎麽著,來一段兒?”


    我笑了笑,心想著有活幹就是好事,於是心裏麵也開朗了一些,便對著他說:“來一段就來一段,我鼓呢?”


    韓萬春將開元鼓連同鼓鞭遞給了我,有一次摸到這玩意兒,我的心中不免少許感慨,於是便笑著對韓萬春說:“叔,準備好了沒,走起?”


    “走起!”由於工作上門,老家夥的心情也十分的好,隻見穿著褲衩背心兒的他坐在床上,搖頭晃腦跟過電似的興奮,我慢慢的敲起了鼓,鼓點逐漸加快,透過紗窗,飄蕩在哈爾濱的夜幕之中。


    我頭一次覺得這鼓已經是我謀生賺錢的工具,於是越敲越賣力,咚咚隆咚咚咚,咚咚隆咚咚咚,我張口唱道:“請~~~神兒~~~~啦~~~~!!!”


    盡管這調子這聲音聽上去依舊有些淒涼,我明白,雖然我畢業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直到現在,我才在這個夏天的晚上,在這個哈爾濱的七月,在我再一次唱出請神的調子時,正式的告別了青春,告別了幼稚,告別了過去的自己。


    哈爾濱的夏天很熱,在這個晚上,為了心愛的女人,我終於上路了。


    (今天網速恢複,兩更完畢,沈陽四塔篇結束的同時第二卷也結束了,下章第三卷新篇開始,求票求推薦求收藏,感謝大家的支持,拜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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