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傳言,人死了若是有怨氣不散則會化為厲鬼,而厲鬼沒有腳。


    下人們都在傳,自然也傳到了羅氏院子裏麵,青梅一邊默默收拾著茶具,一邊聽著幾個小丫頭在哪裏說話。


    「你聽說了沒有,聽說那女鬼昨晚還在井口唱歌,怪嚇人的呢。」


    「聽說了,前幾天還有人聽到哭來著,聽說是怨氣不散,想來找害她的人報複呢。」


    「聽說是女鬼回來索命的,不知道是誰害的那個翠兒。」


    「別說了別說了,怪嚇人的。」


    「啪!」


    一聲脆響,茶杯掉落在地,四分五裂的碎瓷片散了一地,滾燙的茶水濺落在女子裙邊,染出一圈層層疊疊的圖案來。


    是夜,冰冷刺骨的風吹在臉上如刀子般鋒利,這個季節各院子燈火熄的比平時更早一些。


    一個瘦弱的身影快步穿行在後院,手上提著的燈籠在漆黑的夜色中將他的身影顯得格外的單薄。


    那人影最後在一個廢棄的院子門口停了下來。伸手推開門,老舊門發出吱呀的叫聲,配合著呼嘯而來的風聲,更像是女人低低的哭泣聲。


    那身影現在門口有短暫的遲疑,最後還是邁著步子走了進去。


    陸府曆經百餘年,這座宅子有幾處院落因為一直沒人居住加上位置偏僻一些,漸漸被廢棄了。院子裏有個枯井,昏暗的光線照在井口,似乎有冰冷的寒光流動。


    身上的鬥篷取下來,露出一張女人的臉,五官平平無奇,隻見她走到井口蹲了下來,從隨身帶著的竹筐裏麵去了蠟燭香紙出來,低頭點燃。


    這會息了些風,四周靜悄悄的,唯有抵不住的寒氣往骨頭裏鑽。


    「翠兒,你死了就早點投胎去,下輩子別當丫鬟了,投個好人家。」


    香燭冥紙燃燒,明暗交錯的光線照在蹲在地上的女人臉上,忽明忽暗。


    「雖然是我把你推倒井裏去的,但是你也不能怪我,冤有頭債有主,你如果非要報仇,就去找真的害死你的人去吧。」女子說罷輕聲歎了口氣,「你死都死了,仇報不報的又有什麽。」


    話音落下來,周圍許久的寂靜,又起了陣風,在井口盤旋而過,發出呼呼作響的聲音。


    女子看著香紙熄滅,而後站起身往門口走去,伸手拉開門,瞬間臉色慘白,手上一鬆,紙燈籠落地,燭火跳躍燃燒起一團火焰,片刻後隻餘下了一團灰燼。


    ☆☆☆


    「那後來怎麽樣了,招了嗎?」白素素聽完春蘭的講述,確實有些沒想到。


    這事情轉眼過去三天了,那夜蘇姑姑帶著人等在門口,直接將人扣住了,不是別人,正是羅氏身邊的青梅。


    「那青梅一開始還不肯招認,後來也不知道蘇姑姑用了什麽法子,竟是招認了。」春蘭又神秘兮兮的道,「聽說塗嬤嬤當天就被帶走了。」


    白素素點點頭,囑咐了青梅幾句此事不要再提了,畢竟可能涉及到了羅氏。


    晚上陸之遠回來,白素素像往常一樣在門口迎了他進門。


    「不是說了不用等我。」陸之遠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朝她笑了笑。


    雖然是笑著,到眉宇間淡淡的鬱色還是能夠看得出他此刻心情並不好。


    「我也無事做,出來走走也好。」白素素也笑了笑,「晚上我點了個牛肉鍋子。」


    兩人相攜一道進了屋子。


    陸之遠喜好吃辣,白素素有孕太辣的吃多了上火隻能吃清鍋。


    兩人口味有了分歧這鍋子便有一段時間沒有吃過了。白素素總念叨,春蘭便把意思透露給了廚房。


    張廚子是從安陽帶來的,從他來了陸府便有一些鬱悶,陸家廚房從上到家廚子都有十幾個,他夾在其中上不上下不下的,讓人憋悶。


    他是從安陽過來的,春蘭經常來廚房點菜,有點同一個地方出來的情誼,兩人倒是熟絡不少。


    有一次春蘭無意中提了句白姨娘想吃牛肉鍋子了,無奈陸大人喜歡辣味,總不能兩人分桌用飯。


    張廚子一聽這話頓時眼睛一亮,隻覺得自己找到了出頭的辦法。他絞盡腦汁了好幾天,還別說真的讓他想到了好辦法。


    原來的鍋子就是一口普通的銅鍋,張廚子是在鍋子裏加了層隔斷,將整口鍋分成兩半。


    一半用豬骨熬的高湯,幾年撒幾薑片,幾蔥段,另外一半則是牛油和各種醬料炒製而成的鍋底。


    把牛肉切成見方薄片,配菜選了當季的蔬菜,擺了滿滿一桌子。


    兩人圍著鍋子吃的十分盡興,身上裏衣被汗水打濕,額頭上也冒了汗珠子。


    陸之遠最近心情比較煩躁,衙門裏的事情多,朝廷裏也有不少爛攤子,家裏也不省心,據青梅交待出來了塗嬤嬤,百日紅那件事翠兒就是受塗嬤嬤指使的。最後以免翠兒泄漏事情,青梅下手將她推到了廢棄的井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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