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明棠都打算今日到此為止了,聽到蔣鴻浩的話,整個人瞬間炸了。她這一年作為替身,為了模仿蔣明薇放棄自己的姓氏,放棄自己的出身,以至放棄自己全部的人格。誰都有資格說她貪慕榮華富貴,唯獨蔣家沒有。


    慕明棠忍無可忍,用手指著蔣鴻浩,怒罵道:「你個狗官,我覬覦蔣明薇的東西?你真以為你們家是金做的屋子,人人都想巴結你們嗎?別人不過是捧著你罷了,你還真以為你是個清明能幹的青天大老爺,我呸!我說那些話,不過是要靠蔣府過日子,不得不奉承你罷了。你瞪什麽瞪,你自己什麽斤兩,你自己沒數嗎?你真以為蔣太太,你那兩個小妾,還有蔣家的下人,吹捧你就真的覺得你好?可擦幹淨眼睛好好照照鏡子吧,你就是一個曲意奉承、賣女求榮的偽君子,真小人!」


    慕明棠罵的一氣嗬成,最後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句話裏連用了兩個成語,簡直是文采爆棚。她終於把這一年來憋的鳥氣罵了出來,眼見蔣鴻浩氣得說不出話來,謝玄濟刷的站起來,想要教訓她的樣子,慕明棠立刻轉過身,以一種十分囂張、十分小人得誌的表情瞪著謝玄濟,挑眉道:「你想幹什麽?可真不愧是情聖王爺,被未婚妻逃婚都情深不悔,我可真是佩服您呢。祝您和蔣明薇白頭偕老,一輩子不分開!」


    「俗不可耐,不知所謂。」謝玄濟皺著眉看她,簡直像看到什麽難以忍耐的髒東西。慕明棠原先把他當未婚夫,自然處處討好,現在她馬上就要當他的嫂子了,怕他?


    慕明棠冷笑一聲,說:「我就是粗俗不堪,我就是庸俗無知,礙著你什麽事了?老娘早就想說了,瞧你長得人摸人樣,眼神是真的不好使。裝腔作勢,故作高雅,你喜歡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到底是裝給誰看呢?我真心待你,你卻把我送給別的男人,你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以後走著瞧!」


    慕明棠說著就要往外走,謝玄濟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冒犯,一伸手就將慕明棠緊緊箍住。慕明棠猛不防被拽回來,立刻尖叫著大喊:「登徒子,你想對你的嫂子做什麽!」


    謝玄濟臉色一怔,立刻如被燙著手一樣鬆開。慕明棠收回自己的手,吃痛地揉著自己手腕,嘴上還絲毫不讓步地罵道:「晉王殿下,剛才可是你說的,皇帝已經大開金口,在早朝上說了我是岐陽王妃。我現在是你的準嫂嫂,你對我尊重些。再動手動腳,小心我去宗人府告你輕薄嫂子!」


    慕明棠喊完那句「輕薄嫂子」後,謝玄濟氣得胸膛起伏,但是到底不敢對慕明棠怎麽樣了。


    皇帝和岐陽王位置尷尬,謝玄濟作為皇帝嫡子,和曾經的皇位繼承人堂兄碰在一起,也有些尷尬。


    尤其是岐陽王現在還昏迷不醒,他們什麽都不做就容易惹一身騷,更別說主動招惹岐陽王的人。畢竟岐陽王不醒,得利最大的皇帝一家。如今理學興起,男女大防日漸嚴苛,小叔和嫂嫂之間本來就要避嫌,尤其堂哥昏迷不醒,癱瘓在床,岐陽王雖然活著,但是慕明棠無異於守寡。一個年輕鮮活、頗有姿色的寡嫂,她要是吆喝一句謝玄濟對她動手動腳,謝玄濟還真吃不消。


    謝玄濟鐵青著臉放了手,慕明棠見了又解氣又痛快。小人物不懂得什麽叫風骨禮儀,不卑不亢,她隻知道得勢就要乘勝追擊,落水狗掉進水裏就要趕緊打。


    慕明棠伸手抻了抻袖子,一手抿過耳邊的頭發,陰陽怪氣說道:「晉王殿下賢名在外,溫潤如玉,平時行為舉止可要注意些。畢竟我是你未過門的嫂子,你哥的狀況你也知道,要是我有什麽三長兩短,什麽地方磕了碰了,外人光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


    慕明棠說完,斜著眼睛乜了謝玄濟一眼,大搖大擺地走出去了。出門時遇到守在外麵的丫鬟,丫鬟似乎阻攔了她一下,她冷笑了一聲,有恃無恐地說:「還不快讓開?我是聖上親自點頭的岐陽王妃,你們惹得起嗎?」


    小人得誌,得意忘形!謝玄濟素來溫雅有禮,人人見了他都恭敬地叫一聲「晉王爺」,所接觸到的女子也全是蔣明薇那樣腹有詩書、高貴優雅的名門之女,什麽時候遇到過慕明棠這種潑皮?


    謝玄濟氣得臉色黑如鍋底,蔣鴻浩的表情也難看極了。蔣鴻浩著實沒料到慕明棠竟然是這麽一個孽障,早知如此,他必不會將慕明棠叫到晉王麵前。現在慕明棠當著晉王的麵奚落了蔣家一頓,蔣鴻浩丟臉不說,還害晉王也被碰瓷。


    蔣鴻浩尷尬又惶恐,等慕明棠的動靜遠去後,他連忙上前,拱手給謝玄濟長長作揖:「晉王恕罪,養女無狀,衝撞了殿下。她本來就是商戶女,出身不高,見識也不多,腦子中空空如也。晉王大人有大量,切莫和她一個草包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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