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驟然傳入光亮,慕明棠伸手擋了下眼睛,才慢慢適應光線。孫待詔本來預料會看到一個形容狼狽、精神瀕臨崩潰的人,可是等推門進去後,慕明棠臉色蒼白,然而精神看著依然還好。


    仿佛她隻是換了張床睡了兩天,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影響。


    孫待詔看到都不敢相信,她故意放了好些狠話嚇慕明棠,最後聲色俱厲地問:「聖上早就什麽都知道了,今日是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你若是老實交代,聖上看在你誠實的份上,尚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你還撒謊,嗬,那就沒人救得了你了。違抗先帝遺命,按律當斬。」


    慕明棠不為所動,如果真的像這些人所說,皇帝已經拿到了證據,那皇帝哪裏會和她廢話,她早就該喝毒酒了。可是孫待詔依然一日日關著她,並且隨著日子變長,孫待詔越來越沉不住氣,越來越氣急敗壞。


    可見,皇帝也不過猜測罷了。他需要證據,需要能把謝玄辰繼續關起來的證據。謝毅確實親口讓人將謝玄辰鎖起來,還說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開。但那隻是句氣話,等謝毅氣消了,他怎麽可能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


    可是誰能知道,謝毅忽然死了,死得離奇又突兀,還留下一柄莫名其妙的聖旨,皇位不傳給兒子,而是傳給弟弟。謝毅死了,謝玄辰的烙鏈就成了無頭公案,謝瑞借口先帝遺誌不得更改,依然心安理得地禁錮著謝玄辰,還悄悄用藥讓謝玄辰一日日昏睡。


    長久耗下去,總能將謝玄辰耗死。


    結果,整個皇室賴以立足的遮羞布,被慕明棠扯開了。謝玄辰的鎖鏈解開,皇帝重新鎖回去會被天下人指點,就這樣放著又實在心慌,隻能從慕明棠這裏下手,試圖從慕明棠嘴裏撬話。


    隻要慕明棠說出點什麽,皇帝總能借題發揮,想辦法把謝玄辰重新關起來。偏偏慕明棠既不是京城長大的,也不是天真無知的嬌小姐,她咬死了不說,無論怎麽問,都說自己不知道。


    多謝皇帝的好兒子謝玄濟,那天正好邀請慕明棠去參加婚禮。婚宴上那麽多人都看到了慕明棠,慕明棠不在岐陽王府,鐵證如山。萬一就是在慕明棠離府的這段時間,有什麽奇人偷溜進去,解開了鎖鏈呢?


    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呀,反正慕明棠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就算把她餓死了她也不改口。慕明棠敢保證,皇帝還不敢將她餓死。


    孫待詔見慕明棠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徹底惱了。她不再留著情麵,而是讓人端來兩個盤子。


    蓋子掀開,一個盤子上是紅色的布囊,上麵插著齊刷刷的銀針。另一個盤子中放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聞味道,恐怕不是養身體的補藥。


    慕明棠依然不言不語,靜靜地看著孫待詔。她將近兩天都沒有吃東西,此刻臉色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明眼人看得到的虛弱。即便如此,她也沒有露出任何驚慌、害怕之色。


    孫待詔將兩樣東西展示在慕明棠麵前,一一介紹:「這套針是司正局用的,專門教導那些不知輕重的妃嬪或者宮女。這種針紮在身上不會留疤,針眼也小,過一會就看不見了,所以可以放心地在宮女身上施用。宮裏的女人都是皇上的人,若是在身上留下疤痕,有傷觀瞻,但是那些拎不清的女人啊,不懲戒不長記性。一般這種人送到司正局,問一遍不說,先在手上紮,問兩遍不說,那就在腰上,問三遍還不說,那我們可顧不得小主的體麵,隻能扒了衣服管教了。」


    孫待詔如願看到慕明棠的臉色越發蒼白,她故意拔出三寸多長的針展示了一下,然後才讓人呈上另一個盤子。


    「這上麵放著的是淨體的藥,專門給未曾有孕的主子備著的。有些主子怕疼,不想生孩子,這一碗藥下去,保準你這輩子再懷不上胎。慕王妃年紀輕輕,奴婢本來不想給王妃看這些陰穢的東西,奈何王妃一而再再而三,總是不肯配合。奴婢無法,隻能請出這些東西。慕王妃,您選一樣吧。」


    ☆☆☆


    謝玄辰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裏他的母親還活著,殷夫人提著一盞燈,站在門口殷切地望著。路口每經過一輛車一匹馬,她都要抬頭期待很久。


    丫鬟不住地勸殷夫人回屋等,她都搖頭不允。謝玄辰從軍營玩夠了回家,走到路口看見他娘又在門口等著,頓時轉身就走。


    然而僅是這片刻功夫,殷夫人已經認出來他了。殷夫人立刻喊他的名字,丫鬟也一聲挨著一聲喚,謝玄辰沒辦法,隻能認命地回頭,硬著頭皮去見他娘。


    他的哥哥小時候出疹子,沒熬過死了。從此之後他娘看他就和看朵花一樣,吹陣風都怕他著涼。謝玄辰受不了女人的膩膩歪歪,每天趁他娘不備,翻牆去郭府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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