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明棠見張太醫不應承,也有些急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在外麵待多久,實在沒有時間浪費在和張太醫廢話上。慕明棠直接從衣袖裏取出一錠金子,放在張太醫案前。


    「醫者仁心,太醫行醫救人一輩子,想必最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理。我不會將太醫牽扯進來,甚至都不會強求太醫必須將王爺治好,隻要太醫將王爺的病情如實相告,告訴我日後要如何將養,就夠了。」


    張太醫看到那一大錠金子眼神動了動,但是最後還是垂手道:「微臣才疏學淺,請王妃另尋高人。」


    慕明棠這個人沒有別的好處,就是臉皮厚恒心強。張太醫不應話,慕明棠就不斷地往桌案上放東西,反正蔣家給她陪嫁了許多嫁妝,她就不信,拿錢砸還砸不出水花來。


    因為怕留下痕跡,慕明棠不敢用王府的錢財,拿出來的全是自己嫁妝。她嫁妝鑰匙在自己手裏,裏麵有多少東西都是她說了算。慕明棠也不敢用玉、精巧首飾這類容易被認出來的,全用的是簡單粗俗的金鐲子、金簪子。


    張太醫見慕明棠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頭也變大了。他移開眼睛,不去看那金燦燦的一堆,但是心裏實在忍不住歎了口氣。


    患難夫妻不長久,眼前這位年輕的王妃卻是個例外。張太醫難得生出些惻隱之心來,說:「王妃,女子生存不易,這些錢財您還是留著自己傍身吧。您的意思微臣明白,但是微臣實在不能告訴王妃。」


    「不能告訴她,那我呢?」


    這回連慕明棠都嚇了一大跳,她和張太醫驚訝地回頭,發現窗戶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謝玄辰正站在陰影處,不知道看了多久。


    慕明棠捂著心口,現在心都砰砰砰直跳。她深深吸了口氣,壓低聲音問:「王爺,你怎麽來了?」


    謝玄辰從陰影中走出來,火光從地上爬上他的衣角,一點點將他的麵容照亮。


    「你想要明哲保身,不欲蹚渾水,我當然明白。可是你現在已經被送到岐陽王府,你以為,你想置身事外,就能置身事外的嗎?」


    張太醫頓時啞然,一時沒說出話來。謝玄辰走到屋子中央,慕明棠左右看了看,悄悄跑到他身邊。


    燈下謝玄辰的臉色白的驚人,唇色淡的幾乎看不見:「我若是你,就不會這樣不識變通。自古帝心多疑,你被皇帝送到岐陽王府,你以為他以後還會放心用你嗎?你若接了王妃的招攬,至少能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不然今日之事但凡走露些許風聲,我和王妃不會有事,你卻未必。」


    他這樣的話簡直是威脅,冰冷又無情,這樣的謝玄辰讓慕明棠覺得陌生。慕明棠有些不安,她能理解張太醫明哲保身的想法,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都無法打動對方,謝玄辰直接說這種話,豈不是更讓對方卻步?


    慕明棠悄悄拽了拽謝玄辰衣袖,可是謝玄辰隻是伸手,覆住了慕明棠手背。


    他的手指也極為冰涼,慕明棠想起外麵一陣緊似一陣的秋風,十分心疼。她悄悄歎了口氣,不忍再說,而是伸手包住謝玄辰的手背。


    謝玄辰正在說話,猝不及防手上覆上一團溫熱,他驚訝地挑了下眉,一低頭,就看到慕明棠正專注地握著他的手,看樣子想給他取暖。慕明棠察覺他的動作,還抬頭對他笑了笑。


    談判陣前最忌露出真實情緒,謝玄辰喉嚨動了一下,最後依然是冷冰冰地抬頭,毫無感情地麵對著張太醫。


    張太醫被謝玄辰的話大為驚攝,心神俱亂,根本無暇注意其他。張太醫的臉色變來變去,最後全然定格在臉上,十分茫然。他怔了許久,不知道想了些什麽,最後頹然地歎了口氣:「殿下說得對,是老夫心懷僥幸了。」


    張太醫說完,這才發現眼前這兩個人姿勢不太對,他們什麽時候糾纏到一塊的?張太醫在謝玄辰和慕明棠緊緊交握的手上掃了一眼,最終假裝自己是個瞎子,拱手道:「王妃,敢問您剛才說的話……」


    慕明棠聽到簡直不可置信,她又是講道理又是砸錢,最後竟然不如謝玄辰冷冰冰的兩句話?她驚訝地看了謝玄辰一眼,連忙應道:「有效的有效的,隻要太醫答應替王爺看病,我不會將此事告訴別人,也不會強求你必須將王爺治好。」


    慕明棠說完頓了頓:「當然了,最好還是完全治好。」


    張太醫臉色微黑,他就知道天下烏鴉一般黑,無論這些主顧怎麽說,本質上他們都是不講道理的。


    張太醫弓腰行禮,然後將座位讓開:「請王爺上坐。」


    謝玄辰坐好,伸手將脈搏露出來。他的手腕白皙如玉,能清晰地看到下麵青色的血管。慕明棠緊張兮兮站在一側,看著張太醫伸手覆上謝玄辰的手腕,用力切了很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王府護家寶 卷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離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離火並收藏王府護家寶 卷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