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尼當然認得這位豔光四射的小姑娘, 當初她在咖啡廳摘掉衛衣兜帽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可叫他想不明白的是, 為什麽這一位,又陰魂不散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還了手表拿了辛苦費不夠, 還想來癡纏陸總嗎?


    範特助清奇的腦回路立刻把眼前的少女歸類為了重點盯防人物,他撿起掉落的資料,側了身子想從她擋住電梯出口的間隙裏擠出去。


    梁挽抬腳,非常惡霸地抵住了梯門,她眉眼含笑,語調卻是異常冷冽:“八千塊先生,我現在要問你幾個問題,麻煩回答一下。”


    範尼推了推眼鏡,默不作聲。


    少女微眯著眼,下頷線條因為憤怒和興奮而緊繃, 一手捏著拳垂在腿側,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他毫不懷疑, 如果一會兒自己沒說真話, 是不是就會得到她的一爪子。


    不過範特助好歹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微微一笑, 四兩撥千斤:“如果是要問手表的事, 無可奉告。”


    梁挽磨了磨後槽牙, 深吸了口氣, 視線瞄到他的工牌, 突然一愣。


    【總裁辦特別助理&高級運營總監fanny】


    她皺了下眉:“你在這裏上班?”


    這話問的, 果然還是有蹊蹺。範尼心裏立馬有譜,疏離道:“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梁挽扭了扭脖子,把腿又抬高了些,這下子可是徹徹底底的腿咚了。她挑了下眉,用相同的句式回敬他:“抱歉,我還沒問完,你走不了。”


    說話間,電梯門遲遲關不上,開始發出滴滴的警告聲。


    兩人沉默兩秒,同時開口:


    “你到底要問什麽?”


    “手表是誰讓你來取的?”


    範尼總算是聽出不對勁了:“你不知道是誰的?”既然不知道為什麽還眼巴巴上門來堵人?


    “不管你的事。”梁挽冷冷開口:“他讓你送八千塊過來,沒說明緣由嗎?”


    範尼聽得雲裏霧裏:“沒有,他就說給點辛苦費意思……”領口突然被人用力揪起,他瞠目結舌看著身高同自己相仿的少女,察覺到那雙美眸裏滿是殺氣後,求生欲作祟,身子一弓,硬生生擠開她跑到了電梯外。


    梁挽站在裏頭,陰沉沉地盯著他。


    金屬門緩緩合上。


    範尼鬆了口氣,抬腳轉身看到角落的陰影裏站了一道熟悉的頎長身影。


    他走近了些:“陸總。”


    年輕男人鼻梁上蓋了塊醫用紗布,那純白的顏色襯得眼神愈發幽深,他手指翻著打火機,揚了揚眉:“你們在聊什麽?”


    範尼猶豫片刻,老實交代了:“那姑娘就是撿到您手表的人,那會兒您說拾金不昧總得表示表示,我就……”


    陸衍抬眸:“你就給了她八千塊做報酬?”


    範尼尷尬地道:“給太少了?”那表價值七位數,隨便放到典當行,都能折個幾十萬,這麽想想確實有些給少了。


    陸衍不語,良久按了下眼角,慢悠悠地開口:“範特助,你覺得她看起來像不像跟我……跟這個表的主人有仇?”


    範尼愣了一下,正色道:“感覺就像您上輩子滅了她全家。”


    陸衍捂著唇,咳嗽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沒告訴她表是我的吧?”


    “沒。”範尼想到那張霧煞煞的嬌顏,咽了口唾沫:“危險人物以後讓安保攔在外頭吧。”


    “不用。”


    “啊?”


    陸衍摁了下電梯按鈕,淡淡道:“她會頂林秘書一陣子,你早點習慣吧。”


    範尼張了張口,表情精彩萬分,如果情況允許,他真想抱著boss的腿吼一聲皇上三思,可惜君臣有別,到最後他也隻能歎一聲,抱著文件回家加班了。


    電梯迅速上行,光可鑒人的麵板上映出男人麵無表情的臉,弧度優美的唇輕輕抿著,而後不受控製地牽起,漂亮的眼睛染上興味和探究。


    她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陸少爺好像找到了替代狂歡趴體的妙曼取代品,猶如破碎的寶藏地圖散在眼前,隻要他耐著性子,就能一片一片拚起來,尋到那最終的驚喜。


    他舔舔唇,頭一回被好奇心塞滿,靠在轎廂壁上給她發消息;


    【把車還我,現在。】


    對方幾乎是秒回;【明天吧,我在寢室了。】


    他嗤笑一聲,直接撥了電話,接通就道:“十分鍾前我剛在公司一樓看到你。”


    ……


    梁挽最終還是屈服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眼下身無分文,還得靠他日結加班費。


    不就是打印文件端茶遞水嗎,忍忍也就過去了。


    她做了無數心理建設,在總裁辦的門外踱步許久,終於鼓起勇氣敲了門。


    “陸衍。”


    沒動靜。


    “陸衍?”


    還是沒反應。


    這人不是耍她吧?


    梁挽皺著眉,剛想發作,攥在手裏的電話屏幕亮了起來——


    【喊我什麽?】


    她忍耐地閉了下眼,緩慢地敲了三下:“陸總,我來報道了。”


    等了片刻,才得到男人的一聲恩,懶洋洋的,又帶著點傲慢。


    梁挽推門而進,怔在原地。


    裏頭沒開燈,扇形寬敞的空間,被全景落地窗環繞。層高優越,穿著西裝的男人背對著她,靠著書桌,俯視著樓下的萬千燈火。


    梁挽走過去,把隨身的運動包放在會客沙發上。


    “需要我做什麽,請您吩咐吧。”


    吊頂燈重新亮起,他轉過身,鼻梁上的紗布不見了,最高的那處隱約泛紅,瞧不出什麽毀容感染的痕跡,就是說話帶著很濃的鼻音:“沒穿正裝,扣錢。”


    梁挽恨不能一巴掌拍死這狗東西,她伸出去的指尖幾乎要戳到他臉上,笑容異常扭曲:“下不為例,可以嗎,陸總?”


    他雙手交握,撐在桌上,皮笑肉不笑:“那要看一下你今晚有多努力。”這話配著沉沉的眼神和暗啞的語氣,太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然而最終事實證明還是梁挽想多了,因為他真是從頭到尾都在奴役她,資本主義的萬惡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她抱著筆記本電腦坐在桌子另一側,幫他梳理明日的董事會匯報資料,他口述,她負責記錄和整理語句。


    一個小時都不帶停,碼得手指都酸了。


    在他大發慈悲頷首示意結束後,梁挽還得把內容複製黏貼到林慧珊之前的ppt模板裏。


    “行了,你弄完可以走了。”陸總裁壓榨完小員工,拉開角落處的一道門,走了進去。


    裏頭是總裁辦自帶的套房,他自從正式上任後就沒怎麽睡老宅,大多時候都在公司應付一晚。故此,裏頭不管是衛浴亦或是就寢設備,都很完善,就連床墊都參照了肯塔梨落莊園的標準。


    梁挽沒管他去了哪裏,安安分分鼓搗ppt,隻是她畢竟是藝術生,也沒怎麽學過office軟件,所以動作有點慢。


    慢到裏麵那位洗完澡出來,她才堪堪敲完最後一個句號。


    “你這速度慢得都讓我懷疑你是想故意留下來了。”溫熱的氣息散開在耳畔,梁挽反射性地縮了下脖子,側頭看去。


    他頭發還在滴水,劃過眉梢,落到眼睫上,可能是還在低燒的原因,嘴唇殷紅,襯得皮膚愈加白皙,比中世紀傳說中優雅邪惡的吸血鬼更惑人一些。


    梁挽都有點看呆了。


    直到她從他身上聞到一股所有似無的味道,那是薄荷混著木香的調調,清冽又特殊。


    她猶如被雷劈了半身,腦子裏閃過斷斷續續的畫麵,昏暗幽深的房間,朦朧高潔的月光,還有鎖骨下那一寸細細的傷疤。


    陸衍站在她背後,彎下腰越過她肩頭,迅速掠過屏幕,檢查她寫的材料。看完後分神瞥了她一眼,小姑娘好像挺容易害羞,就這麽點距離,抖個不停。


    他扯了扯唇:“你怕什麽?”想故技重施逗一逗她,沒想到少女突然站起身,拖著他的手腕往沙發上拽。


    措手不及外加病體虛弱,他倒下去,又努力直起身,單手撐在軟墊上,似笑非笑:“你這是要造反?”


    她眼神灼熱地盯著他的領口,小臉上帶著一種即將得到謎底的興奮,抬起纖細的手指比在唇間:“噓,別說話。”


    隨後撩開毛衣裙下擺,修長的腿分開跨坐上來,雙手抵著他的胸口,用力按下去,逼著他又躺下。


    “梁挽,你作死是吧?”


    措手不及外加病體虛弱,陸少爺這輩子頭一回屈辱地被女孩子壓在了身下,燦若琉璃的眼裏劃過詫異和不甘。


    少女眉眼嬌豔,神情冷漠,騎在他腰腹間,猶如女王降臨——


    “閉嘴,現在我要脫你的衣服,檢查一下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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