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鴻浩飛快朝上首望了一眼,果然看到皇帝臉色微變。他手心裏捏了把汗,主動站出來說道:「安王妃,為妻當賢,為皇室開枝散葉是你的本分。官家當初為你賜婚乃是恩賞,你萬萬不可恃寵生嬌,失了為婦體統,也辜負了聖上的恩德。」


    蔣鴻浩是慕明棠名義上的養父,雖然慕明棠和蔣家已經基本撕破臉,但是放在公開場合,依然是孝字大於天。蔣鴻浩對慕明棠說話,天然帶著倫理優勢。


    慕明棠聽到蔣鴻浩這般言辭當即就想罵他,要不要臉,敢在她麵前擺父親的款?她當初為什麽嫁給謝玄辰,賜婚的真相是什麽,蔣鴻浩自己就沒點數嗎?連路人都知道慕明棠是被當做政治犧牲品賣到了岐陽王府,結果蔣鴻浩當著眾人的麵,還好意思一口一個恩德?


    慕明棠心裏氣得咬牙,但是蔣鴻浩畢竟擔著她養父的名分,慕明棠即便有理也是沒理。她正在想該如何反駁,謝玄辰輕輕按了按她的手,朝蔣鴻浩瞥去一眼,聲音都變得冷淡了:「說起來我還沒有向蔣宰執道賀,恭喜蔣宰執從副使榮升三司使,隻可惜我當時正在病中,並不得知此事。蔣宰執一口一個蔣家對王妃有恩,莫非按你的意思,我如今病好,也全仰仗蔣家的恩德?」


    剛才謝玄辰的動作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果然緊接著,就聽到謝玄辰為自己王妃出氣了。謝玄辰這話中牽扯了皇帝,可謂一灘渾水,在場之人沒有一個敢接。蔣鴻浩也不想接,奈何他被點名,不得不硬著頭皮回道:「下官不敢。安王吉人自有天相,下官不敢居功。」


    「原來你還知道。」謝玄辰眸光冷淡,他本來長得好,此刻收斂了表情,長相中的鋒銳淩厲之氣撲麵而來,「若你還有些自知之明,就不要再讓我聽到這種話。王妃的一切等同於我,你要挾她,就是要挾我。」


    謝玄辰的目光銳不可當,寒氣凜凜,盯在蔣鴻浩身上如有實質。耶律焱雖不明白謝玄辰和這位蔣大人有什麽恩怨,可是看謝玄辰此刻的目光,他終於有點摸到傳聞中謝玄辰的感覺了。


    他就說,那些傳言中以一當百、無往不勝的戰神,鄴朝活動的戰旗,怎麽可能真的是一個無害的小白臉。他的感覺並沒有錯,謝玄辰,確實不是一個好脾氣的善茬。


    他隻是對自己的王妃又黏人又撒嬌罷了。


    謝玄辰的視線中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氣,蔣鴻浩被看得冷汗涔涔,訕然拱手致歉,就灰溜溜坐回座位,再不敢說話了。


    這看起來是蔣家的家務事,實際上,是皇家的家務事。這個話沒人敢接,就連皇帝都一臉事外之色,遊離於外,不肯說話。


    皇後見場麵僵持,這還當著外人的麵呢,鬧成這樣實在不好看。皇後笑了笑,主動拿起酒杯,和稀泥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好的日子,怎麽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執起來了?安王是陛下最親厚的晚輩,而蔣宰執是朝廷棟梁,說起來都是一家人。本宮敬安王和蔣宰執一杯,可勿要為了一些瑣事,傷了家人和氣。」


    蔣鴻浩十分感激,立即舉杯稱謝,謝玄辰卻動都不動,連做樣子都不肯。


    指望謝玄辰給麵子就太天真了,皇後也好蔣鴻浩也罷,在謝玄辰眼裏,這些人都沒有區別。皇後若覺得自己身份不同,就想出麵施壓讓謝玄辰妥協,那就委實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皇後本意是圓場,結果發現謝玄辰連她的麵子都不給,反倒讓自己下不來台了。幸好有蔣鴻浩配合,兩個人一唱一和,好容易都讓對方下了台階。


    耶律焱看看上首皇帝皇後,再看看謝玄辰,隱約看出些門道來。他就說為什麽北戎多年沒有謝玄辰的消息,原來謝族皇室內部,也不安穩。


    耶律焱心裏有了成算,既如此,他更要將眼線安插在謝玄辰身邊了。就算不是完顏朵,也得換一個其他人。


    耶律焱也主動舉杯,說道:「安王和王妃果真感情深厚。也罷,感情之事到底要講究你情我願,既然安王不喜歡完顏朵,那安王另換一個看順眼的好了。」


    慕明棠默默回頭看謝玄辰,雖然她的表情平淡又隨和,但是眼神卻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原來是她小瞧了謝玄辰,這位桃花運可真好。


    謝玄辰聽到耶律焱還敢提這個話題,都有些惱了:「你有完沒完,我都說了不要,還非要給我塞人?我看哪一個都不順眼,愛給誰給誰,別來煩我。」


    耶律焱一噎,明顯也生氣了:「我原本以為是安王眼光高,看不上塔煙部落,故而不肯收塔煙族的公主。但是現在看來,安王其實是看不上我們北戎了?安王此舉,未免太不給我們北戎顏麵。」


    這場宴會委實過得一波三折,剛才是蔣家牽扯到皇家內鬥中,現在好了,又上升到兩國層麵。主張議和的宋宰相實在心累極了,他站出來左右迎合,試圖打圓場:「大好的日子,安王和八王子這是做什麽?兩位消消火,勿要為口角之爭傷了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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