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怎生如此糊塗!」蘇皎月蹙著眉心,一副擔憂的模樣,拉著徐氏的手腕道:「父親心疼女兒,自然遷怒兄長,家法既是父親所罰,他必是不肯為兄長請醫延藥的,可若是兄長真的因此有了三長兩短,那畢竟是他的兒子,到時候父親豈有不埋怨母親的道理?」


    這一席話卻是說的徐氏心上一緊,但縱觀蘇政平日裏對待蘇謹琛的態度,她還是不信那個男人會對自己這個大兒子有什麽憐惜,隻不屑道:「你父親不喜歡你大哥,又不是為娘我教唆的,他如何能怪到我身上?」


    「母親這就不懂了……」蘇皎月看著一心想抓住這次機會的徐氏,搖了搖頭道:「父親對兄長不聞不問,還不是怕母親若是覺得他太過偏袒兄長了,就會心中不平……」


    徐氏絕非蠢笨,這樣的道理怎會不懂,頓覺茅塞頓開,小聲道:「難不成你父親……?」她轉念一想,越發覺得如此,若不是蘇政對蘇謹琛冷淡,她才不會由著蘇謹琛這樣長大。


    那麽問題來了,要是蘇謹琛真的這麽死了,蘇政未必不心疼,他若心疼,必定遷怒於自己。


    徐氏的眉心擰得更緊了,她抬起頭看著靠在床頭的蘇皎月,又看看她那一雙捂在被窩中不能動彈的腿,壓了壓眼角道:「我苦命的嬌嬌……老天爺為什麽要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母親莫要傷心……」關於這件事,蘇皎月實在沒辦法怨天尤人,隻能安慰徐氏道:「反正姑娘家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兩條腿一天也走不了幾步路,母親就權當我懶怠罷了。」


    徐氏哭得越發傷心,抱著蘇皎月的腿哭。


    「那太太,這……大夫到底請還是不請?」


    一旁的劉媽媽還等著她回話,外頭蘇謹琛的小廝還等著。


    「請!讓大夫好好給大少爺治病,等他好了,我要讓他當著老爺的麵兒,給嬌嬌下跪道歉。」


    蘇皎月一聽下跪兩個字,頓時又精神了。


    又跪……跪一次……就離死更近一步。


    ☆☆☆


    喝了大夫開的退燒湯劑,蘇謹琛很快就醒了。


    他身子骨強健,原本受一些小傷是無礙的,但那日在祠堂受罰之後,在庭中跪了半日,恰又下了一場大雨,足足淋了兩個時辰,這才感染了風寒。


    風寒加上後背的傷,一下子病勢洶洶,嚇壞了平常服侍他的小廝阿福。


    這不,他才剛剛覺得靈台清明睜開了眼睛,就聽見阿福帶著哭腔在他耳邊道:「少爺,你總算醒了!」


    蘇謹琛點了點頭,從床上坐起來,牽動到背後的傷口,稍稍擰了擰眉心,就看見放在了房中束腰圓桌上的一個藥碗。


    「你哪裏請來的大夫?」


    蘇謹琛雖然昏睡,卻也依稀記得,曾有人為他把脈診治,又有人給他端茶送藥。


    「是我求了太太給少爺請的大夫。」


    蘇謹琛見阿福說的尋常,看來倒是沒遇上什麽波折,可徐氏向來對他冷淡,沒有時時來搓磨他,那都是謝天謝地的事情了,至於病了,也絕不會這般快去請大夫,總要耽誤幾日,等到看著無力回天了,才會網開一麵去請大夫……


    但大約是他命不該絕,病得再重,也不過兩劑湯藥就能救回來……所以,他一直活到今時今日。


    「所以,太太就這樣答應了?」這顯然讓蘇謹琛覺得有些不合常理。


    「是……大夫來了,給少爺看過之後,又去了大小姐的房中。」


    說起這個大小姐,阿福心中還有些發怵,不過總算惡人有惡報,平常總讓她尋大少爺的麻煩,以後瘸了腿,看她還有什麽辦法繼續搓磨大少爺!他想了想,大少爺昏睡之前,大夫還沒明說大小姐將來不能走動了,這時候不若把這事情告訴大少爺,沒準他還能高興高興。


    「少爺,聽那胡大夫說,咱大小姐的腿廢了,以後不能走路了,老爺還要往太醫院遞折子,請太醫院的杜院判來給大小姐診治呢。」


    「廢了?」蘇謹琛眉梢一挑,微抿的薄唇似是輕輕的抽了抽,正要從床上站起來,卻聽見有人在門外喊道:「阿福,你出來一下!」


    蘇謹琛住的這清風院偏遠,下人又少,總共四個打雜了老婆子並兩個跑腿小廝,因此外頭來人,連個通報的丫鬟也沒有。


    阿福聽見聲音,忙就往外頭去,蘇謹琛從窗口看見他和門外的一個小丫鬟嘰嘰喳喳的說了半日,然後又回了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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