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群眾也對這結果相當滿意,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果然啊!首領那日賽馬果然對司大人求愛成功了,瞧瞧她多麽熱情。」


    「就是不知道首領求婚了沒?」


    一堆嘈雜的聲音,偏偏陸蕪就聽到了這句話,驟然插口道:「你們在說什麽?什麽求婚?」


    大牛代表眾人回答,「不是這樣嗎?賽馬求愛成功的話,就可以操辦婚事了啊!」看她似乎仍在狀況外,大牛改問另一個當事人。「司大人,你競賽那日將首領抱起,便是答應她的求愛了,那麽婚事談了嗎?」


    「咳,我倒是沒有聽陸蕪說過求親的事。」司儒之眼神一斂,有些含蓄地道。


    「難道首領不與司大人成親了?」大牛睜大了眼,其他人也驚呼起來。


    「我哪有不和他成親?」陸蕪叉起了腰,更大聲的質問回去。


    「所以就是要成親嘍?」大牛鬆了口氣,所有人的一口氣也才能放心的籲出。


    陸蕪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想解釋,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這時,司儒之適時插入,溫和的笑道:「諸位放心,既然陸首領對在下求婚了,在下沒有不答應的理由,成親後更有利於在下實施金虎族的教化工作,恰好聖旨也要我待在此處,那麽婚事即日便可操辦,屆時換司某人請大家喝一杯,為我們祝賀!」


    「好!司大人爽快!」


    「恭喜司大人,賀喜司大人!」


    在眾人的喜悅吆喝下,陸蕪隻能沒好氣地瞪著他。這家夥真是個心機鬼,虧她方才還那麽替他擔心,結果他早就想著兩人成親的事,隻顧著算計讓她在眾人麵前開這個口,最後倒成了她在逼婚,所有麵子盡歸於他。


    至於劉公公,則是聽得臉色難看,急忙告退離去。


    沒錯沒錯,京裏的傳言是真的,司儒之被金虎族的蠻女頭頭看上,強逼他娶親。


    看來這件事是阻止不了了,何況又被司儒之冠上一個有利教化的大帽子,他得快快回去稟報公主,讓她快對司儒之死心,否則真要鬧起來,難看的一定是公主與中原皇室!


    金虎族首領陸蕪與中原大臣司儒之的婚事,就這麽熱熱鬧鬧的操辦了起來。


    然而不辦不知道,這一辦才知問題還真不少。


    之前中原人與金虎族人成親,礙於戰事所以一切從簡,拜過父母、問過神明就權充儀式完成,偏偏這一次可不能馬虎,所以金虎族這方由金不換主導,問遍所有長老親族,眾人皆堅持務必要遵守金虎族自古以來的禮製。


    而中原這方,當然便是由司儒之親隨的家眷中有經驗的人來擔任,他隻要屆時穿上喜服現身就好。


    原本各辦各的,一切進行順利,但等到雙方開始協調,衝突就來了。


    比如,按金虎族尚武的習俗,射箭比賽是婚禮儀式後,一項重要的慶祝方式;但在中原,弓箭的使用方式,是迎娶新娘回家時,新郎官需向新娘頭頂上空處虛射三箭,以驅邪避凶。


    但如果硬要將這兩項合並在一起,莫非要司儒之與陸蕪,在成親那天朝著對方的腦門比賽射箭,當作婚禮的慶祝?


    此外,尚有敬酒的習俗。中原成親是拜天地父母.,金虎族則是拜火,火越旺代表未來子女越繁盛。幸得此次男女雙方父母皆歿,否則難不成要將父母擱在營火中,兩個一起拜才省事?


    凡此種種,都讓兩族人傷透了腦筋,不過在討論後還算能彼此妥協。但最重要的一點,卻讓雙方僵持不下,金虎族迎娶的時間通常在傍晚,新郎官乘馬來到新娘家中,接著便是一整晚的狂歡,直至白天再將新娘迎回;然而若依中原的規矩,成親前三日新郎官與新嫁娘根本不能相見,直至洞房時揭開蓋頭為止。


    司儒之隨遇而安,倒是無所謂,但若按中原的方式,三日不能見麵,教陸蕪怎麽受得了?


    第一個晚上沒見麵,陸蕪已覺得悶火難耐;第二個晚上,她整個人幾乎要化身成一頭猛虎,直撲到司儒之身上,所以第三個晚上……她就暴怒了。


    亥時,金虎族早已是一片漆黑,每個人都陷入深深的睡眠中,養足了精神期待明日狂歡。司儒之則由於隔天就要成親了,精神上仍是亢奮,便臥在軟榻上看書,試圖轉移注意力,讓自己冷靜些。


    至於萱兒的畫像,已被他收了起來,畢竟這是對陸蕪的尊重,萱兒未來將隻存在於他心中,成為一段過去的美好回憶。


    然而他房內的油燈亮光,像是指引某人的一盞明燈。榻上的司儒之,除了呼呼的夜風外,突然又聽到咿——呀——的聲音,彷佛有人在開他的窗子。


    他機警地往窗外一看,果然見到窗戶被微微推開,一隻玉手就這麽伸了進來。


    光是看手,他就知道窗外是誰,決定以不變應萬變,眼睜睜地讓人入侵,橫豎他也頗思念那隻手的主人。


    悄悄的,陸蕪跨進了窗,而不愧司儒之的禮教教化,她還記得再把窗子關回去,接著便往他榻上一鑽,整個人窩在他懷裏,逸出滿足的歎息。


    「咱們今晚還不能見麵呢,你怎麽悄悄來了?」司儒之臥著摸她的發,卻沒有將她趕走的意思。「而且關窗還這麽小心?」當然也不忘揶揄她一番。


    「還要等到明天那麽久,我怎麽受得了?關窗子小心,是我上回把門敲破了,才發現你房裏的門窗脆弱得可以。」陸蕪溫順地像隻小貓,反過來用頭摩挲他的大手。


    司儒之啞然失笑。他的門窗脆弱?明明是她力拔山河啊!


    「唉,真不想成親,麻煩死了,搶親還快些。」她仍咕噥抱怨著,看來被那些中原禮俗折磨得怨念頗深。


    「忍得一時,以後我們就可以天天這麽卿卿我我了。」司儒之勸著她,雖然他也對繁複的禮儀有些不耐。


    「不成親我還不是溜進來了?」她有些賭氣地道。


    「但成親了之後,我們可以更……深入的玩一些遊戲。」司儒之低頭瞧她健美豐滿的身段,胸是胸腰是腰,目色不禁變深,聲音有些沙啞地道:「除了吃櫻桃、抓兔兒之外,我們還能玩……」他低聲的在她耳邊,如吹氣般說著煽情的話。


    陸蕪被他弄得耳朵癢,邊躲邊輕笑,「你在說什麽……什麽香蕉?還有什麽蜜桃……」


    司儒之神秘地一笑,「這些,就要等成親後才能知道。」


    勾起了她的興趣卻又賣關子,陸蕪有些沒好氣,不過被他設計了那麽多次,她也算學聰明了,繼續追問隻是中了他的計,不小心還會被他耍著玩,所以不知道的事就不要問太多。「我也不問你,反正成親後我遲早會知道,是吧?」


    「你似乎靈光一點兒了?」他打趣著,在她頰邊輕吻了一下。


    與司儒之打情罵俏,又被他萬般嗬護,陸蕪心中一陣暖意,心想這是否就是夫妻的感覺?


    目光不由得移至牆上的畫像,卻在看到空無一物的牆壁時,呆了一下。


    「萱兒的畫像呢?」她愣愣地問。


    「我取下了。」他簡單回答。


    然而就是太過簡單,反而讓她開始想東想西,最後她訥訥地道:「儒之,有件事,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你……」


    「你說。」他隱約感覺到她想問什麽,而他也打算趁這個機會,將她的心結全部打開。


    「那個萱兒……」她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後決定直說:「你還愛她嗎?」


    果然是這個問題,司儒之淡淡一笑。


    「萱兒已經過去了,與其說愛她如妻,不如說愛她如一個過世的至親。」


    他的目光相當溫柔地注視著陸蕪。「我與萱兒的感情,不如視作一段愛情的經驗,我在她身上學到了更珍惜現有的人,這段經驗造就了如今的我,才會有我和你眼下的美滿幸福。如果沒有了那一段,我不是現在的我,心境際遇都會大不相同,說不定連這裏都不會來,更不用說與你共結良緣了。」


    陸蕪很滿意他的答案,抬起頭獻上一吻。司儒之輕柔地回吻她,卻沒有急色魯莽地想在她身上需索更多,反而隻是溫柔的輕擁著她,拍著她的背,享受這種甜甜的、暖暖的溫馨。


    陸蕪閉上了眼,知道這種充實安心的感覺,就是她最後的歸宿。兩個人就這麽抱著、依偎著,直至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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