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點了點頭,跟著孫媽媽一壁走,又一壁問道:「雖說昨兒我們走的時候瞧著凶險,可太醫也沒說會這樣快,終究是怎麽就沒了呢?」


    她說著隻回頭看了一眼,紀氏已經大妝躺在了棺槨裏,顧明珠正跪在靈堂跟前的蒲團上,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上麵放著的靈位:大魏敕造安國公府世孫媳紀氏。


    周氏收回了視線,聽孫媽媽道:「就是為了這個,太太心裏才難受呢,太太得知昨兒的事情是因少奶奶又同世子爺提那件事情起的,便忍不住過去說了幾句,你也知道我們太太是這樣說一不二的性子,斷然不能答應了那件事情,便說了一句狠話,隻說:你又不是即刻就死了,怎麽就如此不知保養,這樣沒日沒夜的鬧,讓人看著笑話……」


    後麵的話孫媽媽沒再說下去,但周氏卻也聽明白了,蔣氏一語成讖,紀氏果然即刻就死了,所以蔣氏也就因此病倒了。


    好好的一家人,為了些芝麻蒜皮的事情,鬧成這樣。


    顧明珠已經從紀氏的靈位前站了起來,上好的楠木棺槨,將紀氏留在人間最後的尊嚴收歸其中。紀秀彤跪在一側的蒲團上,身穿素服、頭戴白紗,身子哭得顫抖不已。


    紀家的人遠在湖廣,快馬加鞭的趕過去,也要三四天的時間,等那邊人過來吊唁,大約也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她一個孤零零的姑娘,伴著這棺槨白幡,實在看著有些可憐。


    「人死不能複生,紀姑娘請節哀。」顧明珠見她哭成淚人,手裏的帕子沒有一處是幹的,便從自己袖中拿了幹淨帕子,遞到她的手中。


    紀秀彤抬起頭來看了顧明珠一眼,又想起昨夜蔣氏同她長姐在明熙院爭吵,氣得口吐鮮血,想起蔣氏自她來之後,從未給過她一個好眼色,將來就算她嫁入了安國公府,怕也隻落得同她長姐一樣的下場,一時間隻覺得心灰意冷,又驚又怕,忍不住又痛哭了起來。


    「你快別哭了。」顧明珠還想去勸她,見周氏走遠了,隻好同她說了一聲,跟著周氏往壽安堂去了。


    周老太太雖有兩個嫡子,卻因為小兒子是尚的公主,因此早早就分家了,如今安國公府的大小事務,全由蔣氏一人操持。


    紀氏故去,蔣氏稱病,偌大的一個國公府,她這個老婆子隻好又出麵撐場,如今見周氏回來,終究是鬆了一口氣道:「你今兒就住在這裏別走了,那邊府上的那個我是指望不上的,你嫂子又病倒了,如今倒要我又豁出這張老臉。」


    老太太心裏雖然不高興,可蔣氏在這件事情上頭,其實也並沒有做錯什麽。哪個母親不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好?哪戶侯門貴胄人家願意給外頭人看笑話去的?


    「母親快歇著吧,有我呢!」周氏這些年將顧家打理得風調雨順的,這些事情還是應付得來的,隻從老太太那邊將對牌接了過來,讓孫媽媽去外頭傳話,讓安國公府一眾內院女眷去議事廳集合,她把幾樣要緊的事情先布置一番。


    周氏忙著料理庶務,顧明珠一時沒什麽事情,便去玲瓏院找周怡姍說話。她人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一陣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


    「哎……快把榮哥兒從我梳妝台上抱下來!」


    「快!快把我那瑪瑙鐲子從他手上拿回來!」


    「還有那珍珠鏈子……別扯……再扯就斷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嘩啦啦一陣聲響,那一串周怡姍最寶貝的珍珠鏈子,就這樣散了一地。


    龍眼大小的珠子滾的到處都是,周怡姍心疼的都要哭了,榮哥兒卻高興的哈哈笑起來,蹲在地上撿了當彈珠打。


    顧明珠走到房間門口,就看見這樣一副搞笑的光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周怡姍急忙跑了過來,拉著她的袖子道:「表姐快救命,我要死了!」


    她頂頂真愛的就是這些珠寶首飾,眼看著都要毀於一旦了。


    顧明珠笑了起來,蹲下來同榮哥兒道:「榮哥兒想玩彈珠是嗎?表姑帶你玩好嗎?」


    榮哥兒抬起頭看見顧明珠,大大的黑眼珠子瞪得圓溜溜的,他年紀太小,顯然還不懂什麽叫喪母之痛。顧明珠看著他卻好一陣感概,眉眼中都透出幾分憐愛來,她在顧家雖然上頭有個哥哥,但姐妹中卻是最年長的,向來疼愛弟妹。


    「表姑,給你彈珠,給你……」


    榮哥兒把散了的珍珠塞到顧明珠手中,很顯然是要顧明珠陪著他玩,顧明珠接在了手中,遞還給了周怡姍,把榮哥兒從地上抱了起來,轉頭對她的奶娘道:「地上冷,榮哥兒還小,要是著涼了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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