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知道老太太說的是實話,想著今夜無論如何,也要在房裏等著顧翰清回來,將這件事情好好問個清楚,敢動他們顧家的姑娘,是絕不能這樣輕易就饒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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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之後,文武百官順著兩側漢白玉台階各自散去,顧翰清站在太和殿的丹犀之下,靜立了片刻,正要離去,忽然被身後的人喊住了。


    來人是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元寶,生得肥頭大耳,當真是有些像那剛鑄造成的肥嘟嘟的大元寶。然而顧翰清對他卻是非常客氣的,拱了拱手道:「元寶公公有何見教?」


    那人便笑著道:「方才在大殿之上,為冊立太子妃一事,眾位大臣各抒己見,隻有顧大人一言不發,皇上讓奴才請顧大人去禦書房,想聽一聽顧大人的意見。」


    顧翰清一直得皇帝器重,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從不結黨營私,是個不折不扣的純臣。便是年輕時候受到老安國公的提攜,這些年身居高位之後,也從未對安國公府有過任何的偏袒。


    皇帝覺得那些自以為直言苦諫的人不過就是為了一己私利,因此對一言不發的顧翰清反倒格外信賴。


    顧翰清單手負背,嘴角不經意的勾了勾,笑著道:「既然如此,那微臣自當同公公走一趟。」


    其實太子妃的人選基本上已經鎖定範圍,安國公府的三姑娘周怡月、齊國公府的大姑娘齊思賢,這兩人之中,必有一位會成為將來的太子妃。


    周齊兩家在朝中都是鍾鼎侯門、百年望族。安國公周家有從龍之功,乃大魏開國功臣;而齊國公府則是皇上的外家,太子的母族,當年皇帝還是信王的時候,全靠老齊國公一力推崇,他才能登上太子之位,成為一國之君。


    顧翰清是純臣,按說這兩家誰把閨女嫁進宮當太子妃他都不在意,可如今出了那件事情,他又如何能讓嘉瑞長公主如願呢?


    禦書房裏燃著沁人心脾的龍涎香,讓人聞之精神一振,顧翰清向皇帝行過大禮之後,那人便讓元寶公公賜坐。顧翰清不敢坐,仍舊站在下首,皇帝沒有勉強他。


    「今日早朝,眾卿家為太子妃一事爭辯激烈,朕實在聽得有些頭疼。愛卿平日耿言直諫,怎麽今日反倒不肯為朕分憂了呢?」


    皇帝四十有八,雖說尚在盛年,但因他年輕時沉迷酒色,如今已有些老態。


    顧翰清聽他這麽說,便恭敬下跪,拱手直言道:「臣不是不想說,隻是無話可說。」


    剛才在大殿中雖然爭辯激烈,但顧翰清侍君十載,早已經摸清了皇帝的心思,他心裏其實是偏袒周怡月的。


    「顧愛卿這話說的朕有些不太明白。」皇帝看著他,心下好奇,顧翰清在他的麵前,可是從來不敢賣關子的,「你有話直說,不必藏著掖著,朕不怪罪便是。」


    顧翰清等的就是皇帝這一句,皇帝的性子雖有些喜大好功,但到底是君無戲言的。


    「皇上心中其實早已有了人選,之所以遲遲沒有頒下聖旨,不過就是想在下詔的時候讓群臣心服口服而已。」


    「你這個老狐狸!」皇帝雖然這樣說,臉上卻帶著笑意,可見是被顧翰清給猜對了,「朕確實矚意怡月,她是朕的親外甥女,朕從小看著她長大,品性才貌都是萬中無一的,足可入主東宮,將來母儀天下。」


    「所以皇上就不必再問微臣了,因為微臣不想讓周姑娘當太子妃。」顧翰清言畢,臉上一片肅然神色,在皇帝麵前長叩不起。


    「愛卿此言何意?」皇帝看他這般,越發好奇了起來,這實在不是顧翰清往日的作風,「有什麽話起來再說。」


    然而顧翰清卻依舊跪著,清明的眸中甚至含著滾滾熱淚,將那天靜水庵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皇帝。


    「若不是小女命中造化,遇上了那過路的壯士,如今這滿京城隻怕都在傳我們顧家的笑話。」


    顧翰清忍不住痛哭流涕道:「臣這些時日輾轉反側,日日為此事憂心,一想起來便覺後怕,長公主所作所為,實在讓臣出離憤怒,但事關微臣三個女兒的清譽,微臣不敢造次,若不是皇上今日非要微臣說個意見,這件事情微臣是想爛在肚子裏的。」


    「竟然有這等事情?」皇帝聞言,亦是震驚,忍不住大怒道:「長公主竟如此機關算盡!實在讓朕失望!」


    顧翰清已痛陳了心事,如今見皇上動怒,便趁機道:「以周姑娘的品性,確實堪當太子妃一位,微臣不想因此事耽誤了一個好姑娘,所以在大殿之上一言不發,還請皇上恕罪。」顧翰清說完,又朝著皇帝深深一拜,表情慟然:「隻是臣為人夫為人父,不僅沒能保護好她們,還不能替她們平冤出氣,實在愧對家中妻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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