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哪個女人不願一生一世一雙人,可為了男人的前途、快樂,生為女人自該退讓,就因溫姑娘心量狹窄,讓多少妹妹硬生生斷去心念,都是女人,何苦為難女人?王爺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您可知道漫漫長夜,多少失去盼頭的女子淚灑枕邊。」


    她滿口謊言,神色卻不露半分驚慌,於女人間的鬥爭,她早已練就一身鋼筋鐵骨、刀槍不入真功夫。


    「罷了,過幾日放她出府吧,就算我把她關上十年,她也不會對我上心,在她心底,我永遠是破壞她婚姻的男人。」他不耐地揮揮手。


    「王爺,您真舍得?」董鄂氏直直盯住他的雙眼,想測得他的話有幾分真。


    「不舍得又能如何?那麽久的時間,她都無法改變,再留下她,也隻是徒增傷心。」


    「可她犯下那樣大的罪,就這樣算了嗎?」董鄂氏睨著王爺,猶如一隻嗜血禿鷹,正淩空掃視著獵物,她的眼光令胤禟心生一陣惡寒。


    「王妃的意思呢?」他硬生生壓下那股寒意,坦然望向她。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該輕饒。」


    「殺死她又如何?她的心就會留在我身上?」他輕歎搖頭。「甭吧,到頭來,隻會教我良心不安,說到底,是我把她逼到這等田地,如果那時我別強行將她帶回來,豈會發生今日之事?」


    「這般輕饒,莫非王爺還是對她放不下?」董鄂氏咬碎滿口銀牙問,都到這等田地,他還是將她放在心尖上!


    「放心,會淡的,時間一久,感覺也就淡了,王妃,是我對不住你,你不伎不求,為我的風流不知暗地流過多少淚水,等我病情好轉,將府裏未有所出的侍妾全送走吧,以後就你和我,我再不讓其他女人惹你傷心。」伸手,胤禟帶著幾分討好攬過王妃,讓她輕靠在自己肩上。


    董鄂氏彎起嘴角,得意笑容輕輕逸出,眼底卻是徹骨冰寒,她贏了,不管多少女人來來去去,隻要她是王妃,便是永遠的贏家。


    頂上屋瓦悄悄地蓋回原處,雪燕的手微微顫抖,回想王妃的謊言、想她的陰險惡毒,真是蛇蠍心腸嗬!她周身每個毛孔都緊縮起來,無法呼吸,隻能張開嘴,大口大口吸氣,淚水在眼眶裏轉了幾圈,終究沒敢掉下來。


    她閉上眼睛,緩緩調整心緒,直到屋裏燭火減去,她才施展輕功,穿花飛柳,一路奔回靜雲軒。


    見她回來,雨楓和溫柔一左一右拉住她,雖沒問,但她看得出來,兩人都急著知道結果。


    雪燕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張開嘴,卻半晌發不出聲。


    她怒濤貪張,生氣王妃使盡毒辣手段、逆轉事實真相,她心底翻江倒海,說不出的苦在唇間翻攬,不禁悲憐地看著溫柔,怎麽辦呢?她們的姑娘要怎麽辦才好?


    「王爺到底怎麽啦?雪燕,你倒是說句話啊。」聽不到半點消息,雨楓早已操碎了心,見姑娘一天天消瘦,她急成熱鍋上的螞蟻。


    「王爺身上的餘毒已清,再過月餘就會痊愈。」她低了聲音,不教人聽出她的硬咽。


    乍聞此訊,雨楓和溫柔同時鬆口氣。


    「王爺身邊誰在照顧?」溫柔問。


    「是王妃。」


    「是她啊。」心有點酸,但沒什麽不對,丈夫生病自然是妻子在身邊守著,哪裏輪得到她?何況她還是下毒的重大嫌疑犯。


    「下毒之事,有消息嗎?」雨楓追問。


    「據說,是茶葉被下了毒。」


    「怎麽可能?那茶我也喝呀,如果有毒,我怎麽沒事?」溫柔燮眉。


    「這是栽贓,是誰下的手?」雨楓急問。


    還用說,除了把茶葉帶走的王妃外,誰能夠光明正大動那包茶葉?雪燕這樣想的同時,答案也浮上另外二人腦海,心一凜,兩兩相望,臉上帶著難解煩憂。


    溫柔生性樂觀,她揮了揮手,把盤掘多日的憂懼揮走,笑著對她們說:「沒關係,隻要王爺沒事,咱們再撐上一段時間,就能撥雲見日。」


    胤禟說過的,要她信任他,隻要他沒事,便是天塌下來,她也不怕。


    別人不知道,胤禟能不知道她來自未來?未來的女人不會用暗招,隻會使強烈手段,要嘛,把男人的錢全數卷款而逃,讓他一窮二白當工蟻族,要嘛讓他身敗名裂。


    下毒?這種古董爛招,她才不屑用。


    看著樂觀的溫柔,雪燕不再多說。既然改變不了狀況,何苦讓姑娘操心。


    兩人服侍溫柔就寢後,回到自己屋裏,雪燕才把晚上探到的事一五一十說給雨楓聽。


    經過整個晚上的商量,兩人齊齊做出決定一倘若王妃要趕姑娘出府,便求王妃連同她們一起趕出去,這輩子,她們跟定姑娘了。


    若苦求不成,雪燕便再夜潛一回,把雨楓扶帶出府,她們會先在府外把姑娘安頓下來,然後伺機在王爺上朝下朝的途中冒死求諜,雪燕會向王爺稟明一切,撕破王妃寬容大度的假麵,到時,姑娘自然能回到王爺身邊。


    商議定案,東邊天空已微微亮起,閉上眼睛,兩人方才安心就寢。


    會好轉的,她們深信。


    隻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天明,雨楓和雪燕讓府衛帶到王妃麵前,和靜雲軒的侍衛一樣,挨過板子、趕出王府。


    這天,從天明等到天黑,溫柔等不回雪燕和雨楓。


    她心知肚明,又出事了,她急得團團轉,卻又不能出去探聽消息,隻能不斷在心底忖度所有的可能性,一個個問號冒出頭,她惶然無措。


    礙著胤禟的麵子,董鄂氏不能對她動手,便拿雨楓和雪燕當替死鬼?


    董鄂氏想把她身邊的人一個個弄掉,再專心對付自己?


    胤禟已解,很快她又有人可以做後盾,董鄂氏這麽做,不是替自己找麻煩?


    難道她不怕自己去向胤禟告狀,不怕他秋後算帳?


    溫柔清楚,古代男人的地位有多高,尤其像胤禟這種皇子級的人物,想要誰死還不容易,她不信董鄂氏有這麽大的膽子和丈夫對杠,就算皇帝不疼愛胤禟,但胳臂往裏彎,怎麽也不可能站在媳婦那邊。


    董鄂氏那麽聰明,絕對不會笨到和胤禟作對,那麽她是怎麽打算的?


    靈光一閃,王妃打算在胤禟複原之前對自己動手!


    天呐,除掉毒物科專家再除去007,剩下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二十一世紀女性,哪來的能力抗衡?


    待她死後,毀屍滅跡,眾口爍金,滿府妻妾為證,說她趁王爺發病潛逃出府,這樣,董鄂氏自然能逃過胤禟的責難,落得四季平安。


    那胤禟呢?他會認定她依然不相信自己,不願與他和龐大的家族群成為生命共同體?


    突地,她雙腳發軟,跌坐在地。


    隔天,飲水被動了手腳,幾名府衛在深夜將她拖出王府大門,往街上一丟,她眼睜睜看著大門緩緩關起,阻隔了她和胤禟的世界……


    溫柔頭昏腦脹,全身乏力,在無人的深夜裏,拖著沉重腳步走往街頭一隅。


    她身無分文、腦子混沌,身上的力氣一點一點消失殆盡,她沒有過瀕臨死亡的經驗,但逐漸沉重的心髒,預告著她命不久矣。


    勉強走過幾條巷子,她仰頭望向大戶人家門口的燈籠,昏黃的光線在她背後拖出一道長長的孤獨黑影,視線漸漸模糊……仿佛間,她聽見慨地開在耳邊清唱著「為你寫詩」,依稀間她看見胤禟那張天下無敵的笑臉……


    真可惜,他們的愛情斷在這裏,真可惜,她以為穿越後,他和她還擁有幾十個四季。原來曆史不能輕易變更,蝴蝶效應不是人人惹得起,曆史不能犧牲,隻好犧牲穿越人的權益。


    胤禟會找她嗎?會傷心嗎?還是像預估中的那樣,誤解她始終無法接納他的天地?


    她累了,無法思考,靠在牆邊喘息,發軟的雙腳再支撐不起自己,她沿著牆緣緩緩坐下,抬頭,月明星稀……她想起霓虹閃爍的台北街頭。


    兩個剛從花街柳巷走出來的男人發現溫柔,雙眼乍然一亮,哪裏來的美貌小娘子?


    彼此相視一眼,這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充滿淫欲的眼神注視著她的臉,他們趨步向前,就要朝她伸出魔爪,其中青袍男子輕輕碰上她的臉,細致滑膩的觸感,讓他春心一蕩,蹲下身,準備將她打橫抱起。


    他們沒注意,自王府那端竄出幾個身形矯健的黑衣男子,他們施展輕功,迅速朝溫柔方向奔來。


    另一男子的手剛碰上溫柔,平空出現的黑衣男舉起腳,他還沒弄清楚發生什麽事前整個人已經被踢飛,青袍男子也遭同等對待,隻見兩道一閃而過的弧線後,兩人重重墜地,連出聲呼救都來不及,眼前已是一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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